“好。那你現在聽着。”
容墨點頭:“嗯!”
“松開我。”
容墨一愣,把手松開。
“站起來,直行右拐再直行,衛生間有把新的牙刷,刷完牙回到這裡把粥喝了,下樓,把碗放進廚房,出門,離開這裡,開車回家。”
郁濯青一口氣說完,轉身進了畫室。
容墨盯着那人的背影,嘴角慢慢翹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被趕出家門,這一回他心裡是美的。
……
容墨一邊喝粥一邊靜靜欣賞那人在畫室裡走來走去的身影,沒過一會兒移動的身影不見了,他忙往沙發右側偏了偏,發現郁濯青坐在了窗邊的一把藤椅上看書。
他很好奇,郁濯青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度過一個又一個日子的嗎,看書、畫畫、喝茶,如此冷清,如此寡淡。
如此迷人。
喝完粥,他并沒有按照郁濯青吩咐的那樣乖乖回家,而是把碗刷幹淨後,又上到了二樓來。
“郁叔叔,我想洗個頭,您給我拿條幹毛巾吧?”容墨倚在畫室的門上說。
郁濯青頭都沒擡:“回家洗。”
“不行啊,郁叔叔你看,我這頭發翹的沒臉見人,我洗頭很快的,十分鐘都不要。”容墨說道。
郁濯青合上書,看了看他。還是屈服了。
容墨在衛生間洗頭,郁濯青坐下來繼續看書,剛翻過一頁,偶然聽見樓底下有人敲門。
大清早的,最煩人的人也已經在這了,郁濯青實在猜不到來者是誰。
打開一看,也了然了。上周三國美院的美術藝考剛剛結束,譚飲應該是來答謝的。
“郁老師好。”譚飲左手提一箱茅台,右手提一箱茶葉,穿戴得很正式。
“進來吧,起這麼早,今天不用上課嗎。”郁濯青領他往裡走。
“請了幾天假,最近師父要我代筆,沒得空去學校。”
郁濯青邊走邊說:“跟你師父聊聊,讓他别有事沒事拖着你,還是要趕緊回去複習文化課。明年就高考了,好好準備。”
“嗯,明白。”譚飲将禮物往桌子上一放:“郁老師,這是我爸媽的一點心意,請郁老師收下,考試前在郁老師這裡上的幾堂課,學生受益匪淺。”
“譚飲?你來啦。”
郁濯青還沒來得及張口,容墨就突然從樓上下來了。幹毛巾搭在脖子上,濕發滴得一肩膀水涔涔的。
譚飲擡頭,眼神瞬間呆滞。
郁濯青假裝不在意,接着剛才的話題說:“功勞不在我,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你們在聊什麼?譚飲你怎麼來了?還帶了禮物?”容墨走過來,半邊肩膀緊貼着郁濯青的後背。
譚飲的視線從他們重疊的身體顫抖着向上慢移,最後盯向容墨的眼睛,問道:“容哥怎麼在這。”
那天,這人明明告訴他以後不會再來上課了。
“噢,我…”容墨低頭瞄了眼郁濯青,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譚飲,”郁濯青替他開口,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容墨有些吃驚,心想人家孩子大老遠跑過來送禮,茶都沒上喝一口,郁濯青怎麼就趕人走了?
譚飲臊得臉紅,搖搖頭:“沒有。郁老師抱歉,今天學生來得不合時宜,師父還等着我回去幹活,先走了。”
“哎?就走了?譚飲?”容墨剛要向前邁腿,胳膊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拽住。
譚飲走得毅然決然,健步如飛。
容墨回過頭,皺着眉頭問:“你趕他走幹什麼?”
郁濯青道:“你還想要他誤會得多深?”
容墨眨了眨眼,一臉懵。
郁濯青松開他轉身進屋。
“他…誤會?誤會什麼,誤會我們的關系?”容墨跟上去攔在他面前,兩隻手拎着毛巾,笑得合不攏嘴。
郁濯青眼珠上翻,臉色冰冷。
容墨仍然嬉笑:“你這樣做他誤會得更深。你知道嗎,你剛才好像在吃醋一樣!他該不會…把我們想成了那種關系吧?”
“容墨,”郁濯青突然嚴肅地瞪着他說:“我們之間什麼關系也沒有。”
“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對你的恐懼。”
容墨猛地一怔。
“我怕你發瘋,怕你威脅我,包括我現在容許你站在我面前,也都是逼不得已。所以,請你記住這一點,我們什麼關系也沒有,讓任何人誤會,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郁濯青咬字清晰,語氣從頭到尾毫無波瀾。
容墨的笑容漸漸僵硬在臉上,他茫然的看着他,想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麼有人對待感情能理智到如此境地。
又為什麼,這樣的人偏偏是他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