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自己寫的。”
“那還不錯。”
“不錯吧。”容墨有些小得意,單手撐着桌子身體扭成麻花狀:“我小時候正兒八經學過好幾個月呢。”
郁濯青感到挺意外:“你小時候還學過這個。”
“是啊。”容墨開始滔滔不絕地回憶起來:“書法,油畫,奧數,拉丁,鋼琴,馬術,圍棋,等等等等,我什麼沒學過?但也隻是學過,最長的…學了一年,最短的,兩三天吧。”
郁濯青忍不住笑了:“你爸逼你的?”
“昂。”
說完,他轉正身體,彎下腰在桌子上展開一張新的宣紙,用鎮紙壓平,拿起毛筆濡了濡硯台裡餘留的墨,揮毫如有神。
郁濯青瞧他氣勢磅礴,卻隻在紙上寫下四個簡體大字:
聖誕快樂。
“你是基督教徒?”郁濯青天真地問道。
“不是啊。”
容墨一邊答,一邊繼續落筆,另三個字很快就在「聖誕快樂」的右下方赫然浮現。
“我是,郁叔叔一個人的信徒。”容墨笑着對他說。
郁濯青面無表情,背過頭去假裝整理筆架。盡管這種把戲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新意,但剛才他居然愣住了,居然臉紅了。
而且不得不承認,容墨把“郁濯青”這三個字寫得很好看。
-
下午,住房管家帶着兩個人送來了一個聖誕大禮盒。
容墨猜到酒店會送聖誕樹,但沒猜到送的是散裝版。紙箱子打開,七長八短的鋼架和枝桠以及數量龐多的小燈球小挂件小玩偶全散落一地,另附一本隻有兩頁紙厚的安裝手冊。
管家解釋這是陸老闆特地設計的聖誕活動,讓住客沉浸式體驗裝扮房間的快樂。
郁濯青看着滿地雜亂的零部件,頓時有些犯頭疼,讓容墨要是裝不好就還放回箱子,扔在牆角别管它。
可容墨卻興緻很高,他從箱子裡又掏出一個别的玩意兒來,驚喜地拿給郁濯青看。
是一套聖誕老人的衣服。
“郁叔叔你穿還是我穿!”容墨莫名興奮,像個逢年過節就歡天喜地的小孩兒。
郁濯青當然不可能穿,“你試試能不能穿上,萬一小了,别扯壞了。”
容墨拿上衣服跑到鏡子前樣了樣,估摸着大小差不多。換好後,他戴上帽子,貼上假胡子,一整套裝扮齊全,轉着圈朝那人蹦哒過去。
“你好,我是聖誕老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一個願望,我會幫你實現它。”
郁濯青瞧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搖搖頭一邊寫字一邊說:“我的願望就是,希望身邊那個叫容墨的孩子,能乖一點,懂事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生氣。”
“你的願望超綱了,無法滿足。請換一個來聽聽。”
郁濯青眨眨眼:“聖誕老人還能這樣?”
容墨縱身往桌子上一坐:“我這個聖誕老人就這樣。郁叔叔,或者你可以說一個你想要收到的聖誕禮物。”
“我的願望剛才已經說過了,聖誕老人要是滿足不了的話,可以去學着裝你的聖誕樹了。”郁濯青拿筆杆指了指落地窗前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枝桠。
容墨噘着嘴:“哼,看我一個小時大功告成。”
……
容墨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聖誕樹零部件的種類繁多。
從午後兩點一直到窗外進入藍調時刻,那棵醜醜的大松樹才終于初現聖誕貌。郁濯青在旁邊幫忙記錄了一下,容墨插樹枝用了兩小時,繞燈用了一小時,穿繩懸挂小部件和擺放空禮盒用了一小時。中途聖誕老人嫌空調太熱了,還把衣服脫得隻剩個短袖。
“铛铛铛~”容墨的假胡子還粘在嘴巴上,看起來特别滑稽。他攤開雙手笑嘻嘻地沖那人展示:“怎麼樣?好不好看?”
郁濯青摸了摸聖誕樹上的金色蝴蝶結,點點頭:“好看,你動手能力不錯。”
容墨難得聽這人誇他一句,嘴角都快翹上天了,轉頭從沙發上撿起聖誕老人的衣服,套好說:“我何止動手能力不錯,郁叔叔,我還有好多地方都很不錯,您都沒看見過呢。”
“行了,忘了你是不能誇的。”
“不,我是适合鼓勵式教育的小孩兒,郁叔叔您多誇我,我就會更聽話。”容墨說着,指了指聖誕樹底下大大小小五顔六色的禮盒:“郁叔叔,你快看看聖誕老人給你的禮物。”
郁濯青嗤笑了一聲:“都是空盒子,你還指望陸津澤真給住客送禮物?”
“那不一定啊。”容墨蹲下來,“郁叔叔,我們一起拆嘛,萬一真有東西呢,我剛才擺的時候好像就感覺有一個是沉甸甸的。”
郁濯青跟着蹲下,随便撿起一個在耳邊晃了晃,沒有任何聲響。“怎麼可能,這隻是裝飾品,别動它的,拆壞了估計還要讓你三倍價格賠償。”
容墨把他衣袖拽住:“哎呀,絕對有,我是聖誕老人,你得相信我。”
“嗯…是哪個呢?”容墨自言自語,說完,拿起了一個紮着綠色絲帶的紅色盒子,遞過去:“郁叔叔,你看,這個就有重量。”
郁濯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嗯?拿着。”容墨揚揚下巴。
郁濯青接到手上,掂了掂。容墨沒騙他,這隻盒子确實是有重量的。
容墨:“拆開看看。”
郁濯青也很好奇,慢慢抽掉絲帶,把蓋子掀起來。
盒子裡還是盒子,一個方盒,一個長盒。
容墨湊近,看着他笑:“怎麼傻了?”
郁濯青緩過神,先是拿起那隻正方形的盒子,開蓋一看:
裡頭躺着一枚青綠色的翡翠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