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泛舟回來後,容墨又不高興了。但這次,郁濯青看起來比他更不高興,所以容墨就沒好大肆展現自己的不高興,而是拿上那隻玉簪,主動跑去服軟:“冷嗎,空調要不要再打高點。”
“不用。”郁濯青站在洗手台前洗毛筆。
容墨繞到他背後,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兩隻手順勢摟住他的腰。
“幹什麼?”郁濯青回頭躲開,拿着毛筆指着他:“再胡鬧寫你臉上。”
聽到這話容墨才明白原來郁濯青并沒有真的生氣。他歪着頭把臉貼過去:“嗯~給,随便畫。這算什麼懲罰?郁叔叔畫完我都舍不得洗臉了。”
郁濯青一頓,轉過去說:“不可理喻。”
“好了,别生氣了嘛。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陸津澤招惹我。”容墨說着悄悄伸手想去碰郁濯青的發繩。
那人擡頭,他又忙把手縮回去。
“我看是你故意找茬。陸津澤已經對你夠客氣了,我要是他,直接就把你趕出孑津望。”
“好好好,這次确實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的朋友那副态度。原諒我吧,郁叔叔。”容墨把腦袋從他耳側探過去,看着他的臉說。
“行了,去寫字,别在這礙事。”
郁濯青話剛說完,紮在腦後的頭發突然被一拽而落。
容墨手指挂着他的皮筋,湊上來說:“郁叔叔,我給您簪發吧?”
郁濯青披着頭發,看了看容墨另一隻手的玉簪,忙向後靠在牆上:“我不要。”
“你每次都拒絕,有哪次逃過了?郁叔叔,知難而退,來吧,我昨晚學了一晚,讓我實操一下試試。”
……
“嘶——疼!”
容墨急得手忙腳亂,“對不起對不起,我,我輕點。”
“我都說了不行,我頭發沒有那麼長,簪不起來!”
“可以的,簪一點兒,上面一點兒,我看網上那些長發男生就是這麼簪的。”
郁濯青不明白這人天天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此時此刻,他甚至動了要把這一頭長發剪了的念頭。
“好了。你看!”容墨笑着按住他肩膀。
郁濯青皺眉:“我怎麼看?”
“噢,我,我拍給你看。”容墨掏出手機對着他的後腦勺拍了張照,遞過去:“真的很好看!是不是?”
“好看什麼,不好看。”
郁濯青也學會了說反話。其實,是挺好看的。
“我不管,反正我送你的東西你都要戴,等你頭發長得更長了點,簪起來一定更漂亮。”容墨輕輕摸了摸簪子上的花,似乎很是得意。
郁濯青把梳子一放,起身問他:“你什麼時候回去?”
容墨笑容僵住:“我?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我可能還要在這待很久。你先回去吧,已經請了兩周的假了,你爸要是問起來,不好說。”
“待很久?很久是多久?您要在這兒過年啊?”容墨不高興。
郁濯青走到落地窗前,說:“我想看煙州的雪。等它下過一場雪後我就回來。”
“誰知道煙州會不會下雪?萬一這個冬天不下雪呢?郁叔叔不回來了?”
“會下雪的,煙州每年都會下雪。”郁濯青肯定地說。
容墨剛要上前接着争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容頌海。
“我爸!”容墨這回有些慌。
郁濯青忙轉過身:“視頻電話?”
“不是,是手機,”容墨說完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随即接下。
“喂,爸。”
“你在哪?”容頌海聲音低沉。
容墨還好是個扯起謊來眼不紅心不跳的主:“我在外頭玩兒呢。怎麼了爸?”
“在哪玩兒?聽趙凱說你請了快兩周的假,你幹嘛去了?玩兒瘋了吧你,怎麼跟你交代的,讓你好好上班,好好在家照顧我的那些菜,你跑出去小半月沒影子,你幹什麼呢?”
容墨雖然沒開免提,但電話那頭的聲音洪亮到郁濯青站在旁邊也能聽清個大概。
“爸,您是已經回來了嗎?”容墨試探着問。
“我剛到家,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嗯?玩好了嗎?”
“我,我…”容墨瞟了瞟面前的人,以防容頌海真去查他的行蹤,隻好說:“我明天就回來啊,都買好飛機票了,我在港城呢,很快的。”
“趕緊的。”
容頌海說完将電話挂上。
郁濯青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傻盯着容墨,仍有些後怕。
容墨走近,摸摸他的頭:“别緊張,他不會知道的。但是我明天真得走了,郁叔叔,您跟我一起回去不行嗎?”
郁濯青神情嚴肅:“不行。現在我們更不能一起回去了。”
容墨笑:“你怕什麼?我們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算被他知道我們在一起度假,也不會怎麼樣的。”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郁濯青抓住他的胳膊:“容墨,别再惹你爸生氣了,好不好?”
容墨反握起他的手,一臉寵溺:“好~我答應你。我不是都乖乖地說了明天回去嗎,郁叔叔,我剛才表現得還不錯吧,你既然不能跟我一起回去,那我是不是能退而求其次,再提一個别的要求?”
郁濯青頓了頓,猶豫後說:“隻要你能明天乖乖的回去,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可以盡量做到。”
“放心,保證不過分。”容墨松開他的手。
“那你,說來聽聽。”
“抱我一下。”
容墨臉色故作冷漠,俯視着他:“兩隻手圈住我的腰,身體貼進我懷裡,像這樣抱我一下,就夠了。”
郁濯青四肢僵住,脊背像觸了電似的冰麻。他覺得自己不可能主動完成這個動作。
“郁叔叔,别等我後悔,再想出一個更過分的。”
容墨實在擅長威逼利誘。
郁濯青擡頭看了看他,努力嘗試沖破自己心理的那層障礙。
隻是擁抱而已。
親人之間可以擁抱,朋友之間可以擁抱,甚至陌生人之間也可以擁抱。擁抱不分情感,不分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