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師過年好啊!”
“師兄過年好!”
“郁先生過年好!鼠年大吉啊!”
“快,叫郁叔叔,給郁叔叔拜年。”
“郁叔叔新年好~恭喜發财~”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郁濯青家門庭若市,一群師門同窗和協會畫友成群結隊的趕來拜賀新年。
“新年好,新年好,都…一起來了啊。”郁濯青今兒特意穿了一身朱櫻色的長褂式大衣,襯得人既鮮亮又喜慶。他傻站在門口,粗略地數了數,八位大人,加上兩個孩子,總共是十位。其中有些生面孔,不知道是哪位師哥新收的徒弟。
“來,快進來吧。”
郁濯青把人招待進屋,客廳沙發不夠坐,又搬來幾張凳子放在旁邊。
“郁老師别泡茶了,我們這麼多人呢,我們坐坐就走。”其中一位畫協的友人說道。
“是啊師兄,我們就一起來給您拜年的,不用麻煩了。”
郁濯青笑着說:“好,那你們先坐坐,我去拿點餅幹小糖給孩子們吃。”
“嗳好。”
郁濯青說是上樓拿小糖,其實是拿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他走進卧室,見裡頭那人正光着膀子站在鏡子前套上衣,忙過去把窗簾拉起來,沖道:“好好在卧室待着,不許下去,聽見了嗎?”
容墨頭發亂糟糟的,扣了扣眼角,說:“噢,你…上來幹什麼?”
郁濯青背過身蹲下,打開床尾那壁櫃子的最下面一個抽屜,從中拿出了足足有一本書那麼厚的一沓紅包。
容墨瞪大了眼睛湊近:“我去,這麼多紅包?來了多少人?”
郁濯青沒回答他的話,小聲地自言自語:“畫協的三個大人不用,但他們帶了孩子來,兩個孩子算兩個。其他還有兩個師弟,三個師侄,七個,嗯。”
算好之後,郁濯青把多的幾個放回去,關上抽屜,回頭又叮囑了一遍:“别鬧出動靜來,等他們走了我會叫你。”
容墨抿着嘴巴,乖乖點頭。
給小輩發紅包是郁濯青每年過年必不可少的項目,其實他心知肚明,不用泡茶的潛台詞就是:紅包到手我們就走。
如果不是因為他在北城無親無故,又出手大方,這些人是不會年年初一風雨無阻的跑過來給他拜年的。
“來,師弟,新年好。”
郁濯青下樓将紅包一個個遞出去。
“謝謝師兄!”
“你們,叫什麼?”郁濯青看向旁邊那幾位新面孔。
“噢,師叔好,我叫張小南,他叫田風竹,他叫楊華。我們都是柳師父的徒弟。”
那孩子一次性說了四個名字,說得郁濯青更稀裡糊塗,柳師父,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有個姓柳的師兄……但,總之肯定是有的。
“好,都好好的,新年好,來,紅包拿着。”
“謝謝郁師叔!”
“不客氣。毛毛長這麼高了。”緊接着是友人的孩子。
“是呀,都上小學了,快,再給郁叔叔拜個年,郁叔叔要發紅包了。”友人把兒子推出去。
孩子奶聲奶氣的,說話倒是讨喜:“祝郁叔叔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真乖。來,紅包拿好。”
……
一口氣發完七個紅包,郁濯青總算坐了下來。然而屁股還沒坐熱,一群人就站起來說時候不早了,要再趕去什麼什麼别的親戚家。郁濯青正好也不想跟他們多聊,假意挽留了幾句,就送客出門了。
容墨在樓上看到一群人走後,下樓來,兩手插着口袋,苦悶着臉問:“發了多少。”
郁濯青拿着掃帚正在掃地,挺直腰看向他:“什麼?”
“我問你發了多少錢。”
“沒多少,一萬四。”
“這麼多!”容墨就猜到一個包裡是兩千塊,“郁叔叔你錢多啊,怪不得他們都來給你拜年!”
郁濯青笑笑:“沒事,一年就這一次。”
“你們師門這傳統真坑人啊,郁叔叔你是不是輩分太大了點兒?那要是有的畫家賺不到錢呢,一年忙到頭還得負債發紅包啊。”容墨替他委屈道。
“好了,花的是我的錢,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郁濯青說着,放下掃帚,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遞給他:
“喏,你的。”
容墨一愣,盯着他,眨眨眼,“我,我也有?”
“嗯,别家孩子叫我郁叔叔的都有,你為什麼沒有?”
容墨憋不住想笑,撅着小嘴接過來:“嗯……那好吧,不過我的是不是應該比他們更多點兒?”
郁濯青皺皺眉:“何出此言。”
“我比他們都大啊,我叫了你那麼久的郁叔叔,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是嗎?我還沒嫌你把我叫老了呢。”
“嗷?那郁叔叔想讓我怎麼叫你啊?”
郁濯青覺得這問題有詐,想了想,瞪着他道:“你不叫我最好。”
“那不行。我就要叫你郁叔叔,叫一輩子,你有得聽了。”容墨耍無賴。
郁濯青掠過他,往屋裡走,“你還不回去。”
容墨跟在後面伸了個懶腰,故意說:“哎,昨晚都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