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予拿着那瓶珍貴的礦物顔料心情又是微妙,暫且不說他借為蛋撻大爺道歉的名義給她送禮物讓她無法拒絕,可……他怎麼知道她有搜集礦石、礦物顔料的習慣?
每個人都有些收集癖她自然不例外,不過因為兩年前出了車禍,她經曆了太過漫長的恢複期,這期間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所以她很多興趣愛好都放棄了。
唯有煙花設計和藝術裝置讓她樂此不疲。
可謝愈給她送的這瓶礦物顔料……讓她好像開啟了潘多拉盒子,讓她重新去思考一些事情。
“……謝謝。”桑予握着手裡的東西輕聲對蛋撻大爺道謝,蛋撻大爺看了她一眼,又是悠哉遊哉地轉身往遠處爬去了。
……
一夜無夢。
桑予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也擔心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隻是沒想到的是,居然一覺到天明。
看來她适應得不錯嘛,該好好獎勵自己!
隻是,她聽見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從外面傳來,一看時間現在也就8點不到,這麼早就練琴?
初秋的清晨還是有些寒冷的,桑予穿好衣服也整理好儀容這才趿拉着拖鞋到外面去看看。
鋼琴聲自然是從她昨天參觀過的隻有一盆昙花的花房處傳來,還沒走近便看見謝愈坐在琴凳上背對着她,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幾乎到了缭亂的地步,彈的正是李斯特變态的《鐘》。
桑予:“……”一大早玩這麼狂野的?
桑予因為煙花設計要配合音樂和節奏的緣故自然對音樂有一定的研究,但是不是很精通。
不過,像是這樣流傳廣泛的古典鋼琴曲光是靠耳朵聽和看演奏人的技術就能窺觑出一二。
毫無疑問地,房東先生這樣一接觸到鋼琴琴鍵就完全沉浸其中的人水平定然不差,尤其這首《鐘》彈到最後……他的雙手幾乎都出現了殘影,靈活柔軟得根本不像是人類的雙手。
桑予想起昨天自己不僅讓房東先生幫她提了一路行李,他還做飯做糖果給她吃……她就罪過。
好不容易等他一曲彈完了他坐在琴凳上久久不能回神,似乎還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
桑予站在門口一時半刻不好打擾他,他身上也僅僅是穿着黑色睡衣,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卻瘦削,有一種莫名的落拓。
偏偏他頭頂還有一小撮呆毛晃啊晃的,腳上連拖鞋都沒有穿,就這樣踩在冰冷的地闆上,即使有陽光從外面照進來那還是讓人看了覺得冷。
她覺得這樣的房東先生就像是被媽媽強行叫醒過來練琴絲毫不情願的小少年,搞不好彈奏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睜開。
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鄰居就是這樣的。
隻是房東先生比那個鄰家少年好多了,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有沒有想聽的?”謝愈不知何時發現了她,轉過身來看向她,嗓音有些啞,好像一晚上沒休息的模樣。
“謝先生早。”桑予回神,視線從謝愈眼底下的青黑移到他頭頂的呆毛上,手也有些癢癢的。
“早,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謝愈說着又是有些懊惱,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在夢中吧?
“沒有,”桑予好奇,走近他,和他一同沐浴在陽光之下:“這是你練習鋼琴的時間麼?”
“沒有,花需要好心情。”
“嗯?”
“昙花快要開了,多聽音樂會開得好點。”
“……還有這樣的說法麼?”桑予一時半刻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了。
“曾經有個人是這樣告訴我的。”謝愈點頭,依然一本正經、深信不疑的模樣。
“……那有開得更漂亮點麼?”
“不知道,”謝愈說到這裡又是有些低落:“總是錯過花期。”昙花能養出開花或許不難,但是要看見它開花這可能是一件難事。
不僅因為晚上開,花期也隻有幾個小時,錯過了又要等很久了。
他每次都因為各種原因忘記或是錯過,總而言之,很是無奈。
“你為什麼要将花房給鎖住?是因為鋼琴太過貴重的緣故?”
“不是,是因為……”
謝愈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該不該給她說實話,桑予被他這樣的停頓弄得都有些心癢癢的,還是多問了一句:“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