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紅棠心中一驚,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多言了,她與綠芙都是夫人在三娘子十歲的時候送到娘子身邊的,一晃如今七年的光陰過去,三娘子如今都有十七歲了,心思也敏銳了許多。
隻是這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複姑娘,于是紅棠和綠芙隻是這樣兀然沉默着。
秦昭雲倒也不介意她們有所隐瞞,此時也沒有再繼續問話,隻是語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自古以來西娘子出嫁都是可以帶上兩個陪嫁丫鬟的,我打算去荊州的時候帶上你們,到時候山高皇帝遠,你們難道還有旁的主子可以伺候嗎?”
“還是你們覺得自己一定能在荊州另行攀上高枝?”
聞言,紅棠和綠芙都是心中一驚,下意識對視了一眼,随後不約而同在姑娘的身邊跪了下來,“姑娘恕罪,奴婢們都是夫人在娘子十歲的時候送來的,賣身契也都在夫人的手中捏着,平日裡也都是不得已才會向夫人禀報一些姑娘的事情。”
“可奴婢對天發誓,奴婢絕對沒有存任何要加害姑娘的心思,若是有任何非分之心,奴婢情願……”
見此次姑娘真的是動怒了,紅棠和綠芙都是跪在了姑娘的身邊,兩人下意識舉起了右手就要發誓,姑娘方才那一番話也算是徹底點醒了她們。
她們之前還存着等姑娘嫁出去以後繼續在府中伺候的心思,可姑娘若是出嫁的時候開口要她們二人去當陪嫁丫鬟,夫人定然是不會拒絕的。
畢竟這可是陛下賜婚,三娘子若是存了抗旨的心思,必然會連累整個秦府,莫說是她們這些奴婢了,隻怕是侯爺和夫人都會受到牽連,夫人又豈會看不清這點事情?
是以兩人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也明白為何今日姑娘會忽然提起了這件事情。
姑娘眼下會提起這件事情,就代表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隻是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從今以後,她們的主子隻能有一個,那就是姑娘。
兩人發誓的話語即将脫口而出的時候,沒想到姑娘會在此時忽然開口打斷了她們的話語。
“你們既然想清楚了,有些話我也不妨直說,我的确要把你們兩個人當做陪嫁丫鬟帶到荊州,但臨行前我會從母親那裡要來你們的賣身契,這賣身契都可以歸還給你們,等日後你們不想在我身邊伺候了,我也可以給你們一筆錢财,将你們放出府去。”
“隻是有一點,奴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忠心耿耿,我希望你們兩人日後也可以做到如此。”
聽完姑娘的這番話,紅棠和綠芙此時都稱得上是感激涕零了,為了讓奴仆們忠心耿耿地辦事,主子們一向都會将奴仆們的賣身契死死攥在手中,可姑娘竟是會說要将賣身契歸還給她們,但憑這一點就已經比旁人強過太多了。
此時她們兩人除了磕頭表示衷心、也沒旁的能幹的事情了。
隻是沒想到下一瞬,姑娘就動作輕柔地制止住了她們的動作,緊接着便伸手将她們從地上扶了起來。
可今日出門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的不隻有紅棠和綠芙,還有兩位奴仆,這件事情即便她們二人沒有告訴夫人,隻怕很快侯爺和夫人就會知道這件事情。
紅棠和綠芙能想到這一點,秦昭雲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如今尚且未完婚,怕是秦興也不敢做出來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憂,若是父親和母親問了起來,我自有解決的對策。”
見姑娘如此開口道,紅棠和綠芙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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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秦昭雲主仆三人才回答了侯府沒多久,秦昭雲還在回院子的路上,就見夫人柳婉身邊的侍女前來了,即便是注意到了秦三娘身上的衣衫有破損的地方、且身上還受了傷,尤其是右手掌心還在滴着血,可侍女還是一直在催促。
其實是夫人在催促,竟是連更衣和處理傷口的細碎時間都不願意給。
秦昭雲不知為何又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了,她與秦三姑娘年歲相仿,她如秦三姑娘這般大的時候,一直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秦三姑娘呢?
便是連成婚這樣的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曾想過将實情告訴她,若不是今日僥幸聽到了那一番話,隻怕現在她還會被蒙在鼓裡,若将來嫁過去被活活磋磨而死,隻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
看來秦三姑娘在這府中的日子還真是難熬啊。
如履薄冰,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