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秦興病重的緣故,出嫁這些事情便都由柳婉來處置了,柳婉便免去了秦昭雲的禁足,讓她這兩日帶着侍女在京城中到處逛逛,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安置的東西,到時候等去了荊州,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回到京城了。
有些事情秦昭雲不清楚,可柳婉卻是清清楚楚的,傅家與秦家可是隔着滅門之恨的血海深仇,如何能夠僅憑一樁婚事就前塵往事煙消雲散?
且今日傅府派人前來下聘的時候還發生了這樣雞飛狗跳的事情,等到秦昭雲嫁過去以後,隻怕還有的苦頭吃,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從前柳婉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為了宅鬥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可現在年紀大了,倒是有些慈悲了,也有些憐憫秦昭雲了。
畢竟她也很清楚,秦昭雲此番前去就是在給定北侯府當替死鬼。
柳婉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是以哪怕是發生了之前的事情,可柳婉還是給了秦昭雲一個荷包,荷包裡面放着許多金子,這些都是讓三娘用來添置一些物件兒的。
秦昭雲接過了荷包,便開口做主想将紅棠和綠芙兩人的賣身契都要過來,原以為柳婉怕是不會輕易同意,卻沒想到柳婉很痛快地就答應了,道:“你先回去吧,等到明日的時候,我便讓婢女将賣身契給你送過去。”
秦昭雲微微屈身行禮之後就離開了驚春院,回去的路上紅棠和綠芙兩人眼眶都有些濕潤,沒想到姑娘當真從夫人那裡要來了她們二人的賣身契,往後她們兩個人就是真正的自由身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隻是到底不想哭出來擾了姑娘,正好此時紅棠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便悄悄湊近了姑娘一些,低聲道:“姑娘,奴婢方才聽說了一件事情,今日上午的時候,傅府來人前來下了聘禮,隻是等到傅府的人離開之後,不知為何,侯爺氣得吐出了一口鮮血,竟是直接昏迷了過去,眼看一天都要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呢。”
“而且奴婢還聽說,聽說傅府今日用來下聘的兩隻大雁都是病恹恹的,沒過多久就死了……”
“姑娘,傅大人對侯府這般懷有敵意,也不知道往後姑娘嫁過去的日子會是怎樣?”
聽出了紅棠言語中的擔憂,秦昭雲心中其實也有些擔憂,可是這個時候她心中更多的卻是坦然,有些事情即便是擔憂也無法過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面對即将到來的一切。
于是她微微一笑,側首看向了紅棠,道:“既來之則安之,總歸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也不必去擔憂往後的日子,今日應該為你們終于獲得了自由之身而高興。”
語畢,秦昭雲便從袖中拿出了那兩張賣身契遞給了紅棠和綠芙。
甫一看見賣身契,紅棠和綠芙的眼眸之中就忍不住浮現了些淚花,任憑如何忍耐,兩人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動作匆忙地擦幹了面容上的眼淚,而後就徑自跪了下來。
秦昭雲忙不疊将兩人扶了起來,笑着提醒道:“愣着幹什麼,這賣身契難不成還要留着不成?”
聞言,兩人才匆匆回過神來,喜極而泣,随後低頭不約而同将手中的賣身契都撕碎了,碎片滿天飛,紅棠和綠芙的面容上不由得浮現了些許笑意,往後她們二人就都是自由的了。
姑娘說的對,這樣好的日子,她們二人應該高興才是,何故去做流淚這樣喪氣的事情。
傍晚霞光漫天,主仆二人朝着春榭院走了回去,隻是相比起主仆三人的歲月靜好,定北侯府中早就是一片雞飛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