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肆在生理課上學過,心肌屬于永久性細胞。在人類身上,心肌細胞死了便死了,不可能再如同面前這個章魚人一樣長出來。
而章魚人這顆再生的心髒與人類并無兩異,該有的組織血管它都有,且正在強有力地跳動着,與他胸腔裡的心髒搏率一緻,達到了共鳴。
簡肆持槍的手不覺顫抖了一毫秒,他看向了那個章魚人。看見了他臉上一種極度悲傷的表情,帶有強烈呼救的情緒,穿透了他的靈魂。
簡肆看着這個章魚人挪動的嘴唇,讀出他喊得的是“救救我,我好痛苦”。
很難說檢察院研究成果的背後,這個無辜的人背負着多麼劇烈的痛苦。
“博……士。”簡肆深吸了一口氣,卻遲遲沒能吐出來:“他的心髒,完全再生了。”
舒利安也知這情況有多麼糟糕,他也握着方向盤輕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小肆,握緊扶手。”
章魚人還在尖叫,它長長的觸須包裹着自己胸前的傷口,表情痛苦又猙獰。簡肆看着這景象,抿起唇将槍口從車窗外收回至胸前,另一手扳住了車窗邊的扶手:“好的。”
紅色的甲殼蟲立刻由于舒利安踩下油門而飛馳出去,他決定先放棄去防備處的計劃,應下這隻章魚人的拼死糾纏。
長長的觸手立即追随着他們那抹紅色而去,幾次險些拍到了車子,地面凹陷出一條痕。
這力道,怕是能直接把舒利安的甲殼蟲拍扁。
“博士,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簡肆道:“不然我下車與它周旋,您盡快前去防備處。”
“你在說什麼夢話?!”舒利安猛地往左打方向盤,咬着牙道:“把你丢在這裡送死嗎?”
“可是——”
“它說不定還有别的弱點,你注意一下。”
舒利安說着,車子已經又對着章魚人一邊的觸手飛去。那觸手柔軟而有力,在章魚人的身邊張牙舞爪。
簡肆思索片刻,翻出車上放在車櫃角落的釘彈,道:“或許我們可以把他摁死在這片空地上。”
舒利安立刻明白了簡肆的意思,加大油門沖破觸手的封鎖,而後打開車上天窗:“你要小心”
“我會的。”
簡肆道,便從天窗處探出了半截身子,架好狙擊槍瞄準那八條窮追不舍的觸手,準備狙擊。
那觸手沒拍到他們紅色的車位,重重砸了下來,又被簡肆一槍射穿,釘死在地面。
“啞——”
章魚人發出一聲痛苦憤怒的嘶鳴,又舞動起另外的觸手襲來,被簡肆如法炮制,一一釘在了地面上。
那叫聲着實慘烈,但好在固定住了這隻怪物,簡肆收起槍,道:“博士,我們先——”
誰知,簡肆的話音還沒落下,那章魚人被固定在地面的觸手竟然自己硬生生斷開,複而重新生出了三條一模一樣的觸手。
那三條觸手猛的襲了上來,盤住紅色的車尾狠狠向邊上的厚牆甩去。
簡肆随即俯身坐回副駕,誰知副駕的車門由于暴力撞擊猛的彈開,他便被甩出了車外。
“小肆!”
舒利安的聲音在耳邊一晃而過,簡肆摔在地上滾了幾下,磕出一口血沫。
簡肆渾身都疼得厲害,尤其是左側的小腿,他感受到有溫熱的血液順着褲管流下,再看不遠處,一塊帶血的玻璃碎片躺在那。
好像是在地面滾的時候恰巧被這塊玻璃劃傷了。
他顧不上那麼多,急忙看向被章魚人抓起的紅色甲殼蟲小車。
它已被三隻觸手提起一米高,可憐巴巴地留在半空中。
咻——
伴着一道淩厲的破風之聲,那稚幼的觸手被整齊劃斷,随即是車子重重落地。
簡肆驚喜地望向聲音來處。
兩架重型摩托轟然駛來,正是接受了他們方才求救信号的凱瑟琳和邁爾斯。
開槍的是在前方的凱瑟琳,她一手駕着車頭,一手端着一把銀色長槍,對着章魚人又是兩槍,打的它接連後退。
在凱瑟琳後方的邁爾斯則按下了摩托上的阿爾法籠捕獲裝置,一隻巨型的阿爾法籠從車頭彈出,将章魚人牢牢困在了籠裡。
舒利安從車輪變形的紅色甲殼蟲裡下來,往他這邊跑:“小肆,你怎麼樣?”
看見舒利安毫發無損,簡肆瞬間松了口氣,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我沒事。”
小腿的刺痛讓他行動困難,簡肆還沒走兩步,便見舒利安的臉色霎時變了。
“等等,小肆,往左邊躲!小肆!”
可是遲了,一隻巨大的觸手已經迅速擡到了簡肆的頭上,且欲直接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