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等一下,博士。”簡肆打斷舒利安的話,“我記得左淮上校對我說過,發現失敗的改造人屍體的,是一支傭兵隊。”
舒利安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簡肆知道這個,點頭道:“确實,但那支發現屍體的傭兵隊,就是左淮擔任隊長,發生指揮失誤而全軍覆沒的那支傭兵隊。”
簡肆道:“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一開始左淮上校不對我說明呢?”
“誰知道呢?”舒利安聳肩:“我猜或許和他一同發現真相的那位領袖有關。”
“啊?哪位領袖。”
“他的代号是玫瑰,我當時在漠河基地,對玫瑰和左淮的事情略有耳聞,隻知道他們似乎很不對付,于是玫瑰的老師岚——”
舒利安說到這裡,看見簡肆迷惑的神情,又道:“就是上次會議上坐在首位的那位領袖,岚便安排他們在同一支隊伍磨合一下。”
“玫瑰……”簡肆喃喃了兩聲,想起了他在檢修設備時左淮的自言自語。
“不過我沒見過這位玫瑰領袖,隻聽說是個很年輕的孩子,平時露臉也很少,基地估計見過他的人很少,就算是見過,也多半是在玫瑰帶着連帽的防護外套和分析目鏡,出來檢查基地設備時。”
舒利安說着,忽然想:他好像和簡肆的年紀差不多大……
可是看着簡肆單純的模樣,他實在不覺得兩人能重合到一起。
于是他便見簡肆詫異道:“玫瑰是個這麼優秀的人嗎?”
“是啊,據說H基地所有的設備都是出自他手。”
簡肆忽然很想見這位領袖,想也沒想道:“博士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嗎?我想認識他。”
“他死了。”
舒利安的話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了腳跟。
“怎麼……”
舒利安知道他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便道:“死在了左淮指揮失誤的那次任務中。”
簡肆啞然。
原來是這樣。
“跑題了。”舒利安攤手:“還是說回都察院的事情,傭兵隊發現屍山的消息被都察院封鎖,我知道後氣憤不已又無可奈何,隻能申請調任回了漠河。”
簡肆追問:“左淮上校和玫瑰當時也反對都察院的作為嗎?”
“是啊。”舒利安道,神色有些憤然:“可是他居然為了複職,接受了都察院的改造計劃!所以我本不想讓你和他過多接觸的,隻是都察院居然跟我要人。”
簡肆聽言垂下了頭,視線裡是自己那條綁着繃帶的小腿。
上校對基地而已,果然是巨大的隐患。早知道如此,他真不該和左淮合作。
“create的試劑幾乎是違反人類自古以來的生存法則,我本來也沒抱有多大的期望,但左淮真的是個例外。”舒利安繼續道。
“據我所知,半年前督察院便開始在左淮身上進行實驗,我本來以為左淮早就死在create試劑裡強烈的排斥反應裡,但他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但他也确實承受了很多試劑的副作用——如文森特在為他做了各項檢查後所說的,他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壓之中,緊張且疲憊,文森特估計他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時間可能超過了100個小時。
焦躁、敏感、頭疼、失眠、肌肉酸痛、四肢末梢震顫……很多症狀都能在他身上找到,我不明白他的身體是如何撐過來的。”
舒利安聳肩:“但除開這些弊端,左淮的體能已經超越了正常人,并且有增長趨向,也許他真的能成為一個例外幸存下來。”
舒利安絮絮叨叨說着,簡肆在另一頭已經攥緊了拳。
他道:“……博士,我想要有關create的研發資料,您能給我一份嗎?”
少年的面容青澀,剛如柳枝般抽條的身軀挺拔瘦弱,可眼中閃爍的是堅定的目光。舒利安常常會因簡肆的外貌而忽略他是個天才的事實。
或許再過幾年……甚至不需要那麼久,他就能趕上自己,超過自己,到達玫瑰的水準吧。
想着這些,舒利安愣了片刻,複而搖搖頭:“我從督察院裡調任之後,所有的資料都被他們扣留了,不過……”
他壓低了聲音又道:“我當時的工作室在你住的那層樓再往上一層,我留了個拷貝盤在抽屜的夾縫中,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發現。”
“我想你最好不要去那層樓。”左淮的聲音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隻見他穿着一身簡單的赭色風衣,雙手插在兩側的口袋裡,向他們緩步走來。
他看向穿着病号服的簡肆:“你也不想被衛兵發現後,像之前鬧事的人一樣,腦門上多一個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