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系統又呆得沒話說。
路池打了個哈欠,一路走到住的單元樓門下,刷卡進電梯。滴滴兩聲,開了門。
天氣熱,房子戶型是兩室一廳,剛打開就散出來一股悶熱暑氣。
路池趕緊進門換鞋,開空調洗澡。
漂染過的粉頭發毛毛躁躁,吹幹後帶點自來卷,落在眉眼間,乍一看去,讓他像隻櫥窗裡的西洋娃娃。
但路池已經困得沒力氣梳一梳。
今天遇到的事有點多,好累。
他沒精神地換好睡衣,伸手咔哒關上大燈,留下一盞昏黃小夜燈。光暈灑落,溫溫柔柔地浸染過來,是很溫暖的顔色。
路池滿意地倒在床上,想起梁嘉樹的反常。
與其說是ooc,不如說是試探。
他若有所思,問系統:【你确定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沒問題?】
系統保證:【宿主你的身份絕對幹淨,絕對絕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路池總感覺有點不對,但腦子太困,他也沒多想,确定後便點點頭,小狗般卷住被子,在溫暖中秒睡了過去。
夜燈籠罩住清瘦的男人。
系統安靜下來,怕他感冒,貼心地調高了一點空調溫度。
……
彎月如鈎。
梁嘉樹擡眸,沒什麼表情地看着那扇昏黃的落地窗。
路池一離開,司機和助理都沒再說話,車裡重新變得安靜。
但梁嘉樹掌心還殘留着他腕骨的觸感和溫度,很瘦,鋒利又溫熱。鼻尖也萦繞着一股香味,淡淡的,應該是洗發水。
不知過了多久。
梁嘉樹終于吩咐司機離開。
黑色邁巴赫發動,轉眼消失在街角。半小時後,駛進水雲苑小區,停在了一座單人公寓樓下。
這是梁嘉樹名下的一處房産,距離A大很近,打通22、23兩層。除了實驗室,梁嘉樹平時就睡在這。
他拿着那份路池的資料,面無表情上樓,洗澡換衣服睡覺,全程都沒說話,安靜得像隻鬼。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梁家的助理來敲門。
助理進來時瞥見茶幾上的資料,看了眼,發現是路池,連忙詢問:“少爺,路先生那邊還要繼續查嗎?”
梁嘉樹坐在沙發上,掌心躺着一根粉色頭發,正神色難辨地垂眸看,聞言沒說話。
他性格很古怪,不說話一般代表默認。
助理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将資料收起,又拿出了顧言言的那份。
——上個月,梁總意外發現有人在摸梁之羽的出入地點。她沒工夫理會這些小事,轉手就交給了兒子梁嘉樹去查,也算對他的鍛煉。
梁嘉樹今年已經研三,卻依舊天天抱着那堆生化試劑泡在實驗室,一副要走火入魔的科學狂人樣。
聽說已經炸了好幾次機器,要不是梁氏每年都在A大投資,他又實在優秀,校董會都忍不住要找上門來。
梁總一擡手,昨晚直接讓人封了實驗室。
梁嘉樹睡醒接到她電話。女人剛開完會,邊看文件邊輕描淡寫地通知:“出去轉轉,沾點人味。”
“我怕你哪天心理變态,發病給人投毒。”
梁嘉樹挂斷電話,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去了FOM,打算把梁之羽這個蠢貨綁回去,别再給他找事。
再犯蠢,他不介意讓人廢掉這個蠢貨的手或腳——喜歡玩,廢掉總該安分點。
但他沒想過會碰見一隻粉色花蝴蝶。
帶刺那種。
路池出現得太突然,也太亮眼,令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梁嘉樹馬上讓人用最快速度去查,卻還是忍不住跟上去。
梁家的人動作很快,顧言言那邊基本已經确定有林家的手筆。怪異的是路池的履曆:出生、孤兒、上學、工作……除了意外背上賭債,活得宛如假人。
他的履曆太幹淨了,偏偏查不出任何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才是問題。
梁嘉樹看着那根毛毛躁躁的粉色頭發,半晌,起身拿了個密封試驗袋,放進去後又開始盯着頭發看,不知在想什麼。
助理移開目光,拼命将自己腦子裡的“變态狂”三個字壓下去。
窗外有朝陽灑落。
許久,梁嘉樹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助理:“叫FOM的經理現在過來。”
-
八月末的清晨猶帶熱意。
早上九點,上完夜班的顧言言終于回到舅舅顧傑的出租屋。
天色澄明,出租屋位于A市的城中村區,尾巷中後段。周圍魚龍混雜,什麼職業都有,多數都不太正經。
隔壁幾家關着門,髒兮兮的玻璃窗透出暧昧的粉紫色燈光,隐隐傳來的聲音也粘膩暧昧,聽得人臉紅。
顧言言目不斜視,路過幾盞殘破路燈,推開院門,果然看見顧傑正毫無節操地蹲在門邊聽牆角,煙熏黃的牙齒露着,笑容格外令人生厭。
他頓了下,皺眉關門。
再一轉頭,顧傑已經迅速湊過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顧言言掏出褲袋裡亮着燈的錄音筆,搖頭:“梁之羽昨晚興緻挺好的,我沒機會過去。”
顧傑瞬間臉色鐵青,好一會兒,狐疑地盯住顧言言,眼神很兇狠:“林家那邊說了,最近梁之羽心情很暴,稍微激一激就忍不住打人。怎麼會興緻很好?”
“你是不是怕挨打才不敢上去?是不是!”
顧言言被他揪住衣領拼命晃,瘦弱的身體有些想吐。他忍住,好言好語解釋:“是真的,那個夜店來了一個……一個特别漂亮的人,讓人看了就心情好。”
還沖他笑。
顧言言想起那個亮晶晶的笑容,頓了下,說:“梁之羽光顧着和他說話了,沒空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