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偷拍是違法的,把人打得骨折吐血是違法的,錄視頻讓人磕頭道歉也是違法的。”
“這些天你做的一切,都是違法的、錯誤的。”
路池看着梁嘉樹,想起他發給自己的那份器官捐贈書,更是頭疼。
他罕見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如果我報警,把你發的東西交給警察,你現在已經進去等判刑了,知道嗎?”
這個世界雖然是小說世界,但也有嚴謹的法律。主角攻才二十歲,從來沒有遭受過什麼虐待苛責,到底為什麼會變成一副法外狂徒的樣子?
路池看着梁嘉樹,沒有再笑,一副年上哥哥教訓人的模樣:“我剛剛說的談一談,就是想談這個。”
“梁嘉樹,你不能再這樣。”
他伸手,從一旁台上撈起一根帶着鋒利金屬倒刺的皮鞭,又拿來一個大到誇張的金屬口球,皺眉:“你覺得這些東西像話嗎?”
這些東西已經超出“情趣”範圍,稱得上惡意虐打了。
“就因為剛認識不到兩個月的人斷聯一周,你偷拍發瘋就算了,還把我推到這裡又掐又抱,擺出一桌子道具。”
“A大到處都是監控,你以為你很聰明?”
話音落下。
梁嘉樹也立刻皺眉:“我不會對你用這些,這是讓你出氣用的。”
——那些墊了軟布的手铐,才是梁嘉樹給路池準備的。
......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違法亂紀?
路池閉了閉眼,忽然伸手,沒什麼耐心地扯住梁嘉樹頭皮,一把拽到眼前,直視主角攻的雙眼。
他從上至下地睨住他,聲音罕見冷淡:“梁嘉樹,不要避重就輕。”
“暴力,是最低級的發洩。隻有最無能的人,才會用虐打這種手段。”
男人單手拿着那根猙獰皮鞭,黑色皮質松松交纏,襯得皮膚越發瓷白。燈光下,淡紫色青筋隐隐透出皮肉,像一塊晶狀玉髓。
他的聲音也冷淡如玉,垂眸,用皮鞭的鋒利倒刺輕輕拍了拍梁嘉樹的臉。
“如果我真的生氣,我會直接讓你滾,而不是像隻狗一樣,厚着臉皮糾纏。”
啪嗒一聲。
路池将皮鞭扔在腳下,雙眸又冷又刺,卻有種令人心驚的美,勁勁的,過于紮人。
這是他第一次在梁嘉樹面前露出這副樣子。
路池的脾氣其實一直不算太好。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他被領養過三次,也被棄養過三次。
領養他的家庭都很好,沒有任何虐待、苛責、打罵。因為路池長得好看,他們領養他時都很開心,對他也不算差,直到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小孩。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三次領養,路池分别在新家呆了一年半、八個月、三個月。小小的他被牽着走出福利院,沒過多久,又獨自拖着行李回來。
因為他一被收養就能懷孕的傳言,竟然有不孕不育的夫婦特地找來,還是院長媽媽做主,一直養着他,不再讓他被任何家庭領走。
平心而論,這種事情不怪任何人。但路池很煩周圍鄰居們的目光,尤其是一些傻叉中年男,眼裡帶着同情與獵奇,高高在上地打量他,讓人想給他們一拳。
路池也真的給了他們好幾拳。
然後就被按住打成了熊貓眼。
他不服,每天放學去撿瓶子、賣連環畫、兜售煙盒,賺的錢立刻拿去報武術班,學了一個暑假,最後成功帶領一群小屁孩反擊成功,打得那幾個中年失業男鼻青臉腫。
路池還假哭嗚嗚賣慘,博取其她鄰居的同情。
長大以後,他因為賺錢進了娛樂圈,有了一群熱烈喜歡他的粉絲。于是路池對自己更狠,捧着那些珍貴的真心,像隻樂呵呵不停飛的鳥,來不及找到能夠停靠的島。
一直飛,一直飛。
然後啪唧,意外死掉了。
簡直死得太沒面子。
路池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看着梁嘉樹嚴肅道:“聽懂了嗎?”
“下次再買這些東西,我就親手塞進你嘴裡。”
燈光下,他居高臨下地警告他。白襯衫下是被妥帖包裹的長腿,腰身很細,因為坐着的姿勢,布料緊貼皮膚,透出一點清晰漂亮的腹肌輪廓。
聲音冷冷的。
表情壞壞的。
......很性感。
梁嘉樹盯着他,雙眸難以抑制地帶上了侵略性,仿佛在隔空用目光一寸一寸舔遍路池的全身,熾熱而滾燙。
但梁嘉樹還是下意識抓住了關鍵詞:“下次?”
——他們還有機會......有下次?
梁嘉樹還以為今天這樣冒犯他,路池會徹底對自己厭惡。
這一周裡,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什麼手段都用過,什麼手段都沒用——他想過強行破門,将路池帶回鎖進自己的公寓。
但當他站在出租屋門前,聽見路池一邊擦頭發一邊哼歌,清越的尾音隐隐傳來,婉轉悅耳。
他垂眸安靜聽完,過了許久,轉身沉默離開。
梁嘉樹希望路池是快樂的。
一直快樂。
所以他回到A大,在教室光明正大地看他。如果不是那些學生都對他露出熾熱的、迷戀的眼光,如果不是躲在黑暗中窺視時,看見顧言言發來的消息,梁嘉樹不會忍不住将路池拽進來。
他無法忍受他的目光落在任何人身上。
這些道具也确實是道具。
但不是用來上/床,而是用來堆在實驗室,然後一邊幻想着路池站在這裡,一邊自顧自對着空氣練習道歉的。
道完歉,再重新追求路池。
路池不答應,梁嘉樹就一直追。
追到死也很好。
實驗室很安靜。
路池看着梁嘉樹,挑眉,很無奈般歎了下氣:“是啊,還有下次。”
斷聯一周都能瘋成這樣。
再繼續下去,這個世界也别存在了,收拾收拾直接閉眼等毀滅吧。
他看着梁嘉樹,沖他眨眼:“不然你把我沒骨頭的事情說出去怎麼辦?”
溫暖夜燈下,路池露出一個很輕很漂亮的笑。
是錯覺嗎?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好亮,看過來時,令梁嘉樹血液連同心髒都在劇烈發燙。
他像自由的鳥,而他是長了腳的島。
追着他跑,好像刻進了梁嘉樹無法抗拒的本能。
片刻,梁嘉樹忽然上前,伸出手,試探地輕輕握住了路池的手腕。
男人垂眸,沒有掙紮,很平靜地随便他握。光潔溫熱的皮膚貼在掌心,腕骨纖細鋒利。
梁嘉樹看着他,半晌,才輕聲問:“為什麼?”
路池挑眉,本想踢他小腿讓他見好就收,下一秒,卻忽然想到什麼。
嘩啦一聲。
梁嘉樹一頓,就見路池忽然側頭,饒有興趣地俯身在那些道具裡摸啊摸。
最後,他摸出來一個皮質的、薄而韌的、帶蕾絲的……黑色腿環。
夾在大腿上的。
路池轉頭,勾着腿環的指尖伸出,輕飄飄落在梁嘉樹掌心,幾秒後,撓了下他掌心的薄繭。
“梁少爺,你不是想用在我身上嗎?”
他笑起來,語氣裡有把鈎子,還故意叫他梁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