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梁嘉樹看着路池發來的回複,漆黑眼底竟劃過一點笑意。
他忍不住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嘟嘟兩聲,那頭很快接通。路池應該正躺在床上犯懶,聲音輕飄飄的,像隻快冬眠的大尾巴松鼠:“幹嘛?”
梁嘉樹被他好聽的尾音撓了一下,頓住兩秒,才提醒:“路池,你是助教。”
——沒那麼多“學生”。
路池挑眉:“你看不起助教?梁嘉樹,我發現你這人階級感很重啊。”他學着剛才論壇裡的言論,陰陽怪氣:“呵呵,萬惡的天龍人!”
梁嘉樹又笑,否認說沒有。而後想起什麼,低聲問:“吃晚飯了嗎?藥上了嗎?要是沒胃口,我讓人做好給你送過去?”
他像是換了個芯,從陰沉主角變成啰嗦保姆,路池懶得要死,将頭埋在被子裡打哈欠:“吃了,藥沒擦。”
“過幾天就好了,不用這麼麻煩。”
聞言,梁嘉樹幹脆放下冰水,轉身往外走:“等我半小時。”
“幹嘛?”
“我過去給你擦,擦完就走。”
路池信他會走才有鬼,笑着不吭聲。聽見那頭玄關大門打開的聲音,才懶洋洋阻止:“不許來。”
短短三個字,梁嘉樹瞬間停住。
他渾身又冒出陰沉黑氣,握着門把手立在原地,皺眉:“路池。”
路池歎了一聲,幾秒後,忽然幹脆挂斷電話。
梁嘉樹心一沉,手腳瞬間發涼,仿佛被水鬼按着頭往下淹,下意識想起被路池單方面斷聯的那一周。
......他說錯什麼,又惹他生氣?
怎麼挽回?去找他?和他道歉認錯?
兩秒後,震動的手機将梁嘉樹從地獄拉回人間。
屏幕上,跳動的貓貓頭像打來視頻電話。梁嘉樹還沒緩過來,臉色有點僵地接通,黑發男人立刻出現在鏡頭裡,翹起的發梢淩亂細碎。
眼睛懶洋洋的,一見他就挑眉:“你幹嘛?臉色陰得像在上墳。”
梁嘉樹很慢地吐出口氣,面無表情說沒事,關了門回到客廳,繼續喝冰水冷靜。
喝完不再提公開的事,轉移話題:“藥膏是我新研發的,剛申請完專利,對皮外傷見效很快。你擦兩天基本就能好。”
路池嫌麻煩,把頭埋在枕頭裡裝聽不見,隻露出淩亂的後腦。梁嘉樹皺眉勸他,他很不耐煩地瞪過來,片刻,鏡頭一抖,十分不見外地撩起了自己的睡衣。
路池給他看大大小小的吻痕和牙印:“這都怪誰?要不是你我需要上藥嗎?”又伸舌頭,給他看自己有點腫的殷紅舌根,唇濕潤着,像浸濕的花瓣。
梁嘉樹喉結一動,盯着他充斥情欲痕迹的漂亮模樣,忽然覺得口幹:“......抱歉。”
路池聽出他聲音的沙啞,挑眉,忍不住悶笑:“你真的......梁嘉樹,你當狗當爽了沒。”
梁嘉樹坦然:“很爽。”
毫無疑問,能和路池做是一件很爽的事。
他長得漂亮,行為又總有意無意釣人,似乎骨子裡帶着點主人的基因。但真刀實槍時,反應卻有種意外的純情和直白。
梁嘉樹親他時,他會頓住一秒,然後有樣學樣地也湊過來咬他。手按住他後頸不允許他動,很霸道又新奇地和他舌尖交纏。
梁嘉樹舔他時,他會抓緊他發根呼吸。起伏的胸口白得晃眼,腰側薄肌因為繃緊拉出一條漂亮的線,被梁嘉樹握在掌心,肆意揉摸。
“親你很爽,被你掐很爽,聽你喘很爽,舔你也很爽——”
“好了請你停止,”路池按住要隔空發情的主角攻,表情肅然:“你閉嘴,我上藥。”
梁嘉樹忍笑:“好。”又說:“抱歉,下次我會準備好一切。”
今天還是太匆忙了。
你情我願的事,路池懶洋洋擺手,大度表示沒事。他将手機放在床頭,從櫃子裡扒拉出藥盒,又将全身鏡單手拖到床頭,然後直接一鍵脫.光對着鏡子上藥。
“......”
隔着鏡頭,梁嘉樹看路池咬開藥膏,把頭努力歪到肩頭費勁去看吻痕,偶爾上藥上累了,就拿起床頭那個青蛙水杯咕咚咕咚喝水,淩亂的頭發支楞起幾簇,神色很認真。
梁嘉樹隻感覺他像A大那隻給自己舔毛的混血奶牛貓——初看高貴漂亮,接觸熟了,就有種不自知的、神經兮兮的诙諧幽默。
當然還是高貴漂亮的,但是就......蠻可愛。
超可愛。
燈光灑落,清冷灰色的客廳放着帶鏡子的酒櫃,梁嘉樹的身影映射在鏡子上,高挑而筆挺。
手機裡的奶牛貓勤勤懇懇上藥。
他垂下漆黑雙眸,向來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自知的笑意。落地窗外車水馬龍,這點笑意融進燈光,片刻,也無聲成為了萬千繁華燈火裡的點綴。
如此溫柔。
......
A大給新助教們都隻安排了一門選修課,路池工作排得不算擠,上完一天基本就能休息一天。
他當晚擦完藥累得不行,卷起被子倒頭就睡,完全忘記了手機還在視頻通話。
隔天起床,才發現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路池找到充電線充電,打着哈欠去洗漱。迷迷瞪瞪往臉上糊大寶時,聽見系統賊兮兮出聲:【宿主,主角攻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鏡頭外盯着你哦。啧啧,快哉快哉呀。】
路池沒說話。下樓吃飯時,才不緊不慢問它:【你又看什麼小說了?】
語氣不倫不類的,像皇帝身邊特别賤的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