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的爸爸好厲害。
祁思邈恰好坐在謝韫,他瞄了一眼謝韫,主動接過她的飯碗:“謝韫姐姐,你的手受傷了,我喂你吃飯吧。”
說着,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飯,送到謝韫嘴邊。
“可是,我傷的是左手……”
謝韫剛想拒絕,轉頭卻看見他殷切的目光,到嘴的話轉為一聲“好吧”。
她乖乖張開了嘴巴,任勺子送進來。
這無疑是一種肯定,祁思邈的信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都顧不上自己吃飯,一門心思照顧謝韫,小手反複來回,喂了一勺又一勺。
這就導緻謝韫還沒嚼完嘴裡的飯粒,餘光一掃,又有新的在等着了。
謝韫不停地嚼嚼嚼,心情有些複雜。
怎麼說呢,弟弟挺有耐心的,喂飯的動作也相當輕柔,深怕弄碎了她。
美中不足的是,他遞來的是百分之百的米飯,不摻一點雜質的那種。
是的,她到現在還沒吃過一口菜,連菜油都沒碰過。
能不能加一點菜,哪怕是一點點呢?
光吃米飯着實有些難以下咽,謝韫按捺不住,擡起右手想用筷子夾點菜吃。
剛夾回一片土豆,還沒放進嘴裡,謝韫就瞥到了祁思邈不贊同的眼神。
仿佛她是個身殘志堅的人,正在勉強自己。
她隻是傷了一隻手,也沒有嬌弱至此吧。
謝韫無奈地把土豆扔進碗裡,放下筷子:“我隻是想吃菜。”
祁思邈堅持道:“姐姐,我喂你。”
【這一盆飯謝韫幹了一半,還是幹吃。】
【小祁啊小祁,你沒發現你的謝韫姐姐一臉無語嗎?】
【我們小祁哪有什麼壞心思,他隻是想喂姐姐吃飯。】
【小暖男,可愛捏】
這和諧的一幕惹得旁邊的謝未央挑眉。
晚餐結束後,母女倆沒有第一時間回到破爛的家,而是先跟着宋子甯去了豪華住宅。
說起來有些凄慘,她們的住處沒有洗澡的地方,如果不想大熱天頂着黏糊糊的身體,就得去别家借用設備。
幸好宋子甯主動邀請了她們。
出來的時候,四方黑幕已經全然籠罩下來,白房子明晃晃地立在黑夜裡,格外氣派。擡頭一看,玻璃窗裡晃動着燈光,宋子甯抱起小八和她們揮手告别。
謝未央不禁感慨:“這麼好的地方本來是我們的。”
“哎呀,不要後悔了,我們快回去吧。”謝韫牽上她的手往前走。
謝未央邊走邊嚷嚷:“好累啊,謝韫,你能不能把我抱回去?”
謝韫扭頭看看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真誠建議:“要不母親今天睡在大街上?明天太陽一曬屁股自然就醒了。”
“等等,我可是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的。”
“有沒有含辛茹苦我不确定,但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老是把我扔在簡叔叔那兒,美名其曰任務太多,其實是一個人去吃香的喝辣的。”
說着說着,謝韫睜着杏眼,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母親就是不願意帶小孩,所以故意把小小的我丢給簡叔叔,真過分,我那時候才那麼點大。”
……怎麼能這麼說?她那是合理利用人才。
謝未央心虛地咳嗽了一聲,表示:“不管怎麼樣,我是你母親。”
謝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好了好了,咱們回家。”
謝未央說不過謝韫,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沒過多久,她們就回到了住所。
夜色沉沉,蟲鳴漸漸停息,謝未央暫時不打算歇息,她還要替謝韫上藥。
這種細緻活可比做任務累多了。
謝未央控制住力道,沾着藥膏的指尖輕輕劃過傷處,生怕弄疼小女孩,這個時候的她跟平常截然不同。待藥上完,她才如釋重負。
“也不知道醫生開的藥效果如何,回頭再找點藥給你擦擦,可不能讓你留疤。”
謝韫躺在床上,不解地問:“為什麼不能留疤?”
“留疤就不好看了呀。”
“我不這麼覺得。”謝韫認真道,“明明母親身上也有疤。”
自謝韫記事以來,母親身上就有很多傷痕,這些傷痕背後藏着故事,像年輪一樣厚重,謝韫從不覺得這有什麼,她依然很美。
謝未央一頓,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但轉頭一想,她是謝韫,是她謝未央養大的女兒,自是不一般。
她笑道:“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絆絆,留疤也是正常的嘛,我已經習慣了,但謝韫呀,你不一樣。”
月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在床邊靜靜流淌,謝未央的神色也染上幾縷溫柔。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也不需要你練就蓋世武功,隻希望你平安喜樂。”
“……”謝韫默默翻身,将自己的臉蛋藏了起來,小小的身體裹在被子裡,像一顆軟乎乎的糯米團。
謝未央心知肚明,故意鬧她:“哎呀,我們謝韫這是害羞了。”
“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