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情況已經逐漸好轉。”
一行人從病房走出來,為首的副院長偏過頭,對身側的青年說:“書遠啊,多虧有你的幫助,我們才能獲得這麼多新思路,從而在治療方案上改進。”
簡書遠微微一笑,擡眸道:“我隻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想法,若是沒有您的信任,我也沒法施展。”
“你又開始謙虛了。”
副院長和簡書遠的父親老簡是老熟人,算是看着簡書遠長大的。他們簡家是中醫世家,那時候這孩子才一丁點大,話都說不利索,卻成天抱着晦澀的醫書啃,跟個書蟲似的,這一舉動讓老簡笑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他兒子天生是學醫的料。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簡書遠果然沒有辜負他爹的期待,成長為了棟梁之材。瞧瞧,不僅能力強,小夥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副院長越看越滿意,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可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光明的未來。要我說,你年紀輕輕,便在醫術方面有如此造詣,你們老簡家可真是走了大運。”
“您過獎了,我還在不斷的學習中。”簡書遠笑着颔首,餘光瞥到不遠處兩道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一大一小,年長的女人随意披散着長發,肢體舒展;小孩有一雙明亮澄澈的杏眼,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機靈勁兒。
是她們……雖然服飾、發型大不相同,但簡書遠确信自己沒有認錯人。
“不知不覺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書遠你跟我們一起吧,我請客,我們叔侄倆在飯桌上好好叙叙舊。”副院長回頭找他,見他落下許多,奇怪道,“這是怎麼了?”
簡書遠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說:“抱歉,突然想起有東西落下了,我一個人回去取就好,您先和其他人離開吧。”
“那我之後轉發飯店的位置給你?”
“不用費心了,家中還有些事沒有處理,恐怕不能和您一同享用晚餐。”
“那真是沒辦法。”副院長遺憾地搖搖頭,“我們先走了,記得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好的。”
待幾人走遠,簡書遠立刻調轉了方向,大步向前走去,視線盡頭處,母女倆擺出了同款的深沉姿勢,正在唉聲歎氣。
這跟他印象中的她們完全不一樣,他按捺不住叫出了她們的名字。
……
在謝韫沒有降生之前,謝未央就認識簡書遠了。
當時謝未央初出茅廬,年輕氣盛,提着一把破劍就去尋殺害師傅的人,雖然最後成功報仇雪恨,但她也成了強弩之末。
再睜開眼睛時,她已經來到一處陌生的居所,鼻尖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藥香,是很多味藥材混雜的味道,她既不喜歡也不讨厭。
她邁着蹒跚的步子走出房間,就看到了送走鄰居大娘後回來的簡書遠。他身量高挑,姿态隽秀,單是站在那裡,就平生一股清越之意,如同青山腳下顧自流淌的泉水。
這個時期的簡書遠才從山上下來,行事尚且青澀。他回頭看到她,晶亮的眸子透出些慌亂:“姑娘,你醒了。”
謝未央道:“你救了我?”
“我見你倒在路口不省人事,便擅自把你帶了回來……别誤會,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請大娘幫你換的,上藥也是。”
謝未央倒是沒有誤會,她隻是暗暗記下了這份恩情。
後來,她時常前去叨擾他,會替他趕走不長眼的地痞流氓,也會不小心給他添些亂子,但簡書遠從未流露過不耐煩的神情。
他是個相當正派的好人,比起高明的醫術,更難得的是他那片赤誠的心。大部分時候,他都無比細心,總能發現她身上的細微傷口,有時她自己都沒來得及察覺。
雖然不想承認,但簡書遠在她心裡是很重要的存在。
謝未央以為穿越後應該是沒機會再見到他了,雖然心中怅惘,但她明白人生如逆旅,再親密的朋友也終究會成為過客。
因此直到人站在面前,謝未央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謝未央情不自禁地掐了一把臉:“我莫不是在做夢?”
簡書遠:“……你掐我的臉做什麼?”
手上的觸感無比真實,遠遠不是易容術能做到的地步,謝未央總算信了幾分,不管不顧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書遠本不打算在醫院裡談論這些,還有些猶豫:“這……”
謝韫也拉住他的手腕,眨着眼睛撒嬌道:“叔叔,我也想知道。”
簡書遠歎了一口氣:“你們跟我來。”
他把她們引到一個監控拍不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