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們晾這麼久,終于要來了啊。”
謝未央蹲在對面的鐵籠裡,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她面上是肉眼可見的不悅,烈日當空,一個多小時的鐵籠套餐消磨了她的所有耐心。
等可以,你可以讓她等一分鐘、兩分鐘,甚至半個小時,但不能是一個多小時。
電話那頭的導演沒聽見她說話,宋子甯卻聽得清清楚楚。
“喂喂,你這是要去砍人還是放火?”宋子甯瞥見她臉上的表情,下意識問了一嘴。
實在是謝未央的模樣太駭人,感覺她下一秒就能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來。
謝未央目視前方,陰恻恻道:“呵呵,怎麼會?我不砍人也不放火,我打從出生起就是守法公民。”
姐妹,你要不要照照鏡子,頂着這副樣子誰信啊?宋子甯在心裡默默吐槽。
由于内容不夠和諧,她們說的話在播出時經過了消音處理,觀衆們聽不真切,但也猜出了大緻内容,此時屏幕上飄過一條條幸災樂禍的彈幕。
【導演危!】
【要是讓謝未央知道謝韫受委屈了,導演會不會死翹翹?】
【求求你們給導演一條活路吧……我可以負責把活路堵死。】
【前面的,奪筍啊你。】
太陽已升至最高點,滿山的烨樹都被毒日頭烤得幹黃松癟,地平線上終于浮現了幾道歡騰的身影,顔色、形态各異,一眼就能辨認出是誰。
是孩子們來了。
謝未央遠遠地望見謝韫,表情和緩了一些,但也沒好到哪去。
有工作人員率先抵達,拿着鑰匙過來開門。
門開了,謝未央雙手插入口袋裡,從鐵籠裡緩緩走出來,一步一頓的步伐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臉上那兩道墨眉,濃密的眉毛緊緊鎖着,表明她現在極度不耐煩。
“還以為要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出來。”
謝未央的目光掃過衆人,精準鎖定隐藏在人群中的導演,嘴角隐隐抽動,好像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說的辦法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拆鎖、徒手掰杆。
導演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涼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後退幾步。
為了緩解這尴尬的氣氛,導演擠出一絲笑容:“你們等很久了吧。”
“是挺久的,眼看着太陽都升上來了。”謝未央歪着腦袋微微一笑,“這期間我還想了一些事,比如把豬殺幹淨的方法,導演你覺得呢?”
“啊哈哈。”導演幹笑着,大腦飛速轉動,終于讓他找到了脫身之法,他連忙伸手将後頭慢步走來的謝韫攬了過來。
謝韫有些疲倦,沒有察覺到周圍緊張的氣氛,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謝未央,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年幼的小鳥找到了依靠,猛地撲進謝未央懷裡。
謝未央受寵若驚,身體微微僵住,雙手呆呆懸在空中,她低下頭看着懷裡那張白嫩嫩的臉蛋,心中那點怒火頓時煙消雲散。
“怎麼了這是?”謝未央不禁放柔了聲音。
謝韫沒有說話,隻是貼着她的懷抱蹭了蹭,把腦袋埋得更深了。
沒什麼,就是很想她而已,明明沒有分開多久。
*
這次的住房由抽簽分配,也省去了看房環節,雖然不知道房子具體長什麼樣,但母女倆主打一個随遇而安,心态良好。
回家的路不算漫長,道路空曠,兩旁鑽出的幾株雜草零星地點綴着這片荒涼的土地。
前方忽然冒出來一個灰撲撲的人影,他蹲在道路旁,仿佛是從泥土裡長出來的,幾乎與周圍的荒地融為一體。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女生,她穿着随性,身上挎着一個洗到褪色的帆布包,包裡裝着筆和幾張皺巴巴的素描紙,看起來過的不太好。
謝未央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牽着謝韫繼續往前走,而女生擡頭看到她們,卻立刻揚起笑臉走過來。
“Hi~有興趣買畫嗎?隻需要七元!你說幾個詞彙我來畫,畫的不滿意不要錢!”
聽到這話,謝未央和謝韫齊齊望向她。說來奇怪,她整個人看起來落魄不堪,像是被家裡趕出來的,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讓人不自覺地被她目光吸引。
謝未央心中不免有些震驚。
每個字她都認識,怎麼合在一起她就聽不明白了?
這難道是新型的詐騙方式?
謝韫卻懷有另一種想法,她見女生氣度不凡,誤以為女生是節目組安排的人,因此配合道:“姐姐,什麼詞都可以嗎?”
女生微微點頭。
謝韫沒多想,随口道:“那我想要鮮花、雪和小孩。”
“鮮花、雪和小孩?”女生眉梢微揚,似乎對這個組合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并沒有多說什麼,“我明白了。”
她拿出紙筆,咬開筆蓋開始構思畫面。
鮮花大多盛開在溫暖的季節,雪是寒冷的化身,小孩的形象則比較特殊,這三個詞看似不沾邊,卻沒有難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