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笑容親切和藹,正張開雙臂,迎接着她的到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粗重的手拽住了許詞翊的衣領,許詞翊意識白了一瞬,數不清多少隻手一同拽住了她的肩膀,她的手臂,她的腰,她的癢癢肉……
黑暗從眼前慢慢褪去,思緒一點一點回籠,她的身後,站着整整齊齊的九個隊友,有的拉繩子,有的懸挂在半空中,做成一條用人鍊接的救生繩索,拖着她從死線拽回生路。
許詞翊腳底騰空,然後一把被拉回了洞口。
陰影也在最後一瞬,完完全全覆蓋了整個水池。
海面入了夜。
所有人都精疲力盡的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皮劃艇已經泡進了濃墨裡,連影子都看不見了。所有人的狀态都不太好,喘了片刻緩過來了些許,便一同看向許詞翊。
許詞翊嘴唇有些發白,她被祈玢抱着靠在牆沿,洛商宜從鎮子裡找人要了一杯溫水,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兩個當地人。
洛商宜小聲說,他們在準備迎風宴,聽說有人受傷了,非要跟着過來。
兩個當地人緊張兮兮的看了看許詞翊的症狀,然後松了口氣說隻是受到了驚吓,緩緩就好了,還留下了一杯姜湯,然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許詞翊喝了點姜湯,又歇了會,精神緩過來不少,她擡起頭,鄭重的給所有人都道了聲謝謝。
衆人一擺手,連忙道說什麼謝謝,沒有她,他們連第一關都過不去。要是在這種緊要關頭放棄她也太沒人性了。
許詞翊心裡暖暖的。
在副本裡面,利用完一個人就卸磨殺驢的例子數不勝數,哪怕天然同一個陣營的玩家,互相背後捅刀子的案例也不少。
在意識模糊的那幾秒,許詞翊第一眼看到的最危險的那個位置,被挂在繩子底下把她拉起來的那個人,竟然是一早就知道她身份的維維。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都是舉手之勞,如果女士你非要感謝我們,可以請求你以後少講一些冷笑話嗎?”
許詞翊:“?”
我?有嗎?
我明明都是在很認真的分析啊!
維維把臉别過去,防止了進一步的煽情:“那些陰影好像要上來了。”
不知何時,已經停在外面的黑暗開始如同潮水一般從洞口處滲出,像是被放在水裡,破了口子的皮球。
許詞翊撐着祈玢,掙紮着站起來:“先離開。”
不知道陰影還有多久覆蓋完整個海螺鎮,至少目前情況來看,這一夜絕對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許詞翊吃了洛商宜那包拎了一下午,從火裡搶救的僅存的餅幹,有了點力氣,衆人也沒閑着,又開始新的一輪搜找。
海螺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好歹是個鎮子,從鎮頭走到鎮尾,完完整整的搜一輪至少得兩個小時。
現在出口位置尚不明确,除了挨家挨戶的找也沒有别的辦法,無奈之下,隻能按照中午的分組,開始分頭行動。
兩個小時後,衆人也毫不意外的無功而返。
海螺鎮大大小小的建築,甚至是醫院太平間,鎮長辦公室……一切能進入的地方大家都想盡辦法進去了,别說出口了,連個形狀怪異的門都沒出現一扇。
“會不會等到明天早上,門才會出現?”中年男人問。
指針一點一點走到了七點,迎風宴上趕過來的居民多了起來。
桌子上擺着豐盛的菜肴,在海螺鎮中心大廣場上擺了幾十桌酒宴。大家臉上都洋溢着喜氣洋洋的笑容,阿梅遠遠的看到一行人,招呼着他們坐下。
明花在入口忙碌着,片刻後,抱住一個風塵仆仆的人。
因為常年的跑海,大建的臉被曬得黢黑,他長得并不好看,不大的年紀因為操勞,一笑就笑出了折子。可也就是這麼一笑,似乎數月的疲累在這瞬間都被沖刷幹淨了。他的臉上泛起了一坨紅,手緊緊與明花的相扣着,嘴裡卻不好意思的小聲嘀咕:“這麼多人瞧着呢。”
明花不以為意:“這麼害臊,下周咱們還要在婚禮上當着大家的面親嘴呢。”
大建的臉更紅了。
這樣溫馨的一幕,大家卻沒有被感染到多少。
因為他們瞧見,跑海的海螺鎮居民後面還跟着幾個東西。
亦步亦趨,忽明忽暗。
像是從海上爬出來的一道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