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已經在副本裡看慣了屍體,所有人也都做好了觀看血腥場景的準備,真在眼前重現這個結局,卻又所有人都握緊了拳頭。
為了防止被一鍋端,趁着陰影還沒出現在賓館附近,衆人按照房間号回了自己屋裡。在隊友走了之後,許詞翊重新檢查了一遍門窗,又把電視櫃移到大門前堵住。
洛商宜渾身都在顫抖,她想吐,張開嘴又沒忍住哭出聲音:“詞翊姐,我們沒辦法救一救海螺鎮嗎?”
海螺鎮的居民,完完全全擔得起善良淳樸四個字,也正是這份善良淳樸,變成了惡人痛擊他們的一件最趁手的武器。
許詞翊沒說話,答案也自然是否定的。
廣場上,陰影的輪廓若隐若現。他們猙獰的揮動着手中的屠刀,肆虐的殺戮手無寸鐵的人們。
一下,兩下……
冰冷的利器被噴濺而出的鮮血潑灑,仍帶有餘溫的插進另一個人的身體。無數人的血液交織,鋪天蓋地的揮灑着,噴濺着,印在陰影身上。
陰影卻獰笑着,興奮着,虛弱之人無力的呻吟仿佛是他們的興奮劑。一張張無比醜惡的臉在黑暗中若隐若現,凝結而出的身體部位卻仿佛變成了四隻腳的禽獸,對掠奪最原始的獸性徹徹底底覆蓋住了所有的良知,變成了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一個會呼吸的厲鬼。
“别看了。”許詞翊一把将窗簾拉上,強迫讓洛商宜坐在床上。
餘光的最後一眼,白日碰到那個小男孩跌跌撞撞從陰影的長刀下躲過一劫,陰影腳下,拖着已經沒了生息,笑意盈盈要送給許詞翊珍珠粉的大嬸。
許詞翊用手蹭了一下臉,确定了沒有留下濕痕,轉過身:“搜一下屋内還有沒有類似蠟燭打火機一類的東西。”
如果黑暗會加大陰影攻擊力,那他們不得不得做兩手準備。
不知道是否有用,但聊勝于無。
他們真的找到了幾根蠟燭,和一個嶄新的燭台。在兩個人布置好房間的瞬間,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果然停電了。
賓館大多禁煙禁火,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存在這些東西的。幾根蠟燭長寬都算中号,估摸着是準備讓他們靠着幾根蠟燭挨到天明了。
許詞翊閉上雙目深呼吸,等眼睛完全适應了黑暗後,她摸索着把蠟燭放進燭台裡。
燭台十分現代化,與時俱進在上面加了個蓋子。許詞翊為這副本設計之貼心感到十分無語,他拿着燭台坐了回來,卻并沒有立刻點上火。
兩個人在床上靜靜的坐着。
賓館隔音一般,厚厚的玻璃外,刀鋒聲,噴灑聲,哭喊聲,驚吓聲……屠戮和掙紮的慘叫不絕于耳,盡管看不到畫面,僅僅是聽着,滿眼的黑暗中浮現出一張張痛苦的臉,交織成一片活靈活現的人間煉獄。
洛商宜死死抓着許詞翊的手,她蜷縮成一團坐在床上,另一隻胳膊挽住膝蓋,頭埋在身體裡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是擔心一擡頭那副畫面就會出現在眼底。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出現細微的一個聲音。
“啪嗒。”
聲音從門外傳來,隔着不遠的一條走廊,回蕩在樓梯間。
極為輕微的刷啦聲伴随着一同落下。
在黑暗中,視覺被剝奪,聽覺會被放大數倍。尤其是在這種神經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外界所發出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打破最後的平衡。
又是一陣啪嗒聲。
空蕩蕩的走廊散着回聲。窗外慘絕人寰的叫聲已經逐漸虛弱,屋内,那聲音一遍遍的,有條不紊的慢慢逼近,竟是聽出幾分悠然。
“是鞋底粘血了,那刷啦聲是血泡。”洛商宜指尖死死摳住許詞翊的衣角,按出點點白痕:“他們來了。”
許詞翊反手抱住了洛商宜。
洛商宜在她的懷裡劇烈顫抖着,宛如一隻縮在角落裡瀕死的流浪貓。許詞翊輕輕拍打着洛商宜的後背,目光緊緊盯着門外。
虧得他們的房間是最後一個,就算是按照門牌号順序挨個找,第一個也不會輪到她們。
眼鏡男定房間的時候留了個心眼,賓館一共三層,所有人的房間都不在同一層的同一邊,距離盡可能的分散,确保在此副本鬼怪無法被戰勝的基礎上,一個房間出了事不會牽連到另一個。
隊友出了房間之後就沒了消息,此時許詞翊也隻能暗自祈禱他們,不要點燈,不要點燈。
腳步聲停在了他們的隔壁。
那人陰恻恻的一笑,一個似曾相識的濕冷聲從門外鑽了進來。
“嘻嘻,找到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