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層的某個房間再次被拉上厚重的簾子,遮蓋住了外面的陽光。
門外,木質的走廊抵擋住所有喧嚣,塵埃落地激起空氣晃動的回響。
門内,斧子一下一下重重砸下,似乎要将地闆都劈個貫穿。
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從門縫中逃逸。
許詞翊挽着袖子,手上,腕子上被濺滿了黑紅色的鮮血,另一邊的繁體字在另一邊蹲着,一點一點扒開麻子肚子上的皮肉。
“如你所料,内髒沒了。”繁體字又端詳起那顆頭顱:“鼻子沒了,身上的皮肉都被抓爛了,看不出來。”
許詞翊:“他死相太慘了,沒人注意看他,自然也沒人觀察到,他屍體輕得根本不像一個成年男人。”
兩個二十幾歲的當代社會遵紀守法好青年站在兇案現場,手法娴熟的分着屍。
“話說,你是怎麼知道高馬尾是鬼的,怎麼知道能殺死她的?”繁體字下巴有點癢,她又不想用手撓,于是在胳膊的衣服上蹭了蹭。
許詞翊笑了笑,看着更像個反派了:“我殺不死啊。”
繁體字:“啊?”
許詞翊:“她剛入行不久可能不知道,鬼怪就算被玩家殺死也會在下一個副本繼續凝聚。隻不過,過程有點痛苦而已。”
她輕描淡寫的把這條規則念了一遍,說着像是殺魚宰鵝一樣簡單。
在系統呆久了,見過的副本多了,早就已經對這種情形見怪不管了,現在他們在分屍麻子,可能下一個副本自己失敗了,也會被其他人分屍。
天空一點一點暗淡下來,許詞翊站起來:“走吧,洗洗手,跟樓下的那些人會和了。”
繁體字有些擔憂的看着這具屍體:“麻子怎麼辦?就這麼放着?還有怎麼跟他們解釋高馬尾的消失?”
許詞翊蹙眉:“證據都擺在這,怎麼解釋他們都不會信的。要不咱們幹脆做幹淨點,分成小塊沖馬桶裡?”
繁體字:“……”
姐,你現實中到底是幹啥的?
由于這個想法過于慘無人道,加上許詞翊下午用斧頭給他開腸破肚的确是有點累了,估摸着那些人可能回到了莊園,這麼一弄動靜也有點大,最後也沒實施。
兩個女生把手洗幹淨,又站在窗戶門口吹了會風,确定身上沒沾染什麼血腥氣後,開門下了樓。
本來還想着,到了一樓怎麼給那些隊友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邊下樓邊琢磨了一路。
結果到了一樓,自己的好隊友門還在外面踩水坑,許詞翊跟繁體字卻傻眼了。
隻見一樓的牆壁上,滿滿當當貼着紙。
這紙密集程度讓許詞翊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小學時候被班主任派去,清除那無處不在的牛皮癬和小廣告,面前這傳單看着倒是比小廣告精美,且看這痕迹,估摸着還是打印完貼上去的。
一個十分驚悚的想法湧上許詞翊心頭。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從樓道的扶手上扯下一張離自己最近,已然刮成彩旗幡的一頁紙。
老年精美藝術字用着初号字體洋洋灑灑鋪滿整頁:
“有危險,認準保健品售賣機!
有苦惱,認準保健品售賣機!
有恐懼,認準保健品售賣機!
有傷害,認準保健品售賣機!
有它在,你的副本,沒意外!”
粉紅藍綠等賽博朋克配色的炫彩小廣告飛揚着舞落地上,被撚出的一角仿佛是殘存着風騷的腿,用盡最後的餘力對過往的人說,親,開業大酬賓,真的不來瞧瞧嗎?
許詞翊:“………………”
她甚至已經可以聯想到這比自己看來已經是巨款的入賬,在經曆大風大浪的莊園主看來,被後台那可憐的入賬和更可憐的分成急的抓心撓肺,為了業績和名聲雙重推進,故,自己禦駕親征。
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不可一世的副本主理人偷偷摸摸出現在了昏暗的燈火下,用自己的近視眼一張一張的貼小廣告,甚至邊貼還得邊聽着許詞翊在自己腦袋頂上慘無人道的磨刀添亂。
外面的隊友們也進來了。
路一遠遠瞧見樓道上站這倆人,便走邊說:“外面的霧起來了,我們進來吃飯,你們為什麼站在那裡不下……卧槽這又是什麼玩意!”
這一嗓子許詞翊早有準備。現在路一的語氣詞出現頻率已經一天比一天高了,看見黃色的牆壁直接被a4紙變了個色,震撼之餘還不忘跟故事找個關聯:“中世紀的時期,造紙術和活字印刷傳進歐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