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宋萍艱澀道：“通過鄉試的，是不是叫舉人。”

祈玢目光凝重：“對。驚蟄她中舉了。”

為什麼驚蟄會幾天之内衰老得如此迅速，因為她需要在五十歲的時候靠進會試。為什麼驚蟄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少，因為人物設定上，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不管快餓死的老母，甚至連賣雞都不會，一門心思撲在八股文上，日複一日。

而考中舉人的第一件事，便是當了知縣，受盡了金銀賄賂，魚肉百姓，全然忘了上位之路的艱苦清貧，成了一位不折不扣的貪官。

“範進中舉，是範進中舉。”刀疤臉重複道：“範進的結局……好像沒有死。”

儒林外史這一篇目可謂是整個副本所有戲文裡最出名的了，從小就是語文書課文篇目，内容幾乎人盡皆知。

範進的結局對于範進來說可謂是求仁得仁，得償所願了，可對于目前所發生所有戲文内容都是死局的玩家而言，完全超出了意料之外。

在副本裡，特立獨行并不是什麼好事，意味着所有人的經驗全都排不上用場，尤其是在副本末期，明知道還有一個大的劇情關沒出現的狀态下，很可能就不明不白的失敗了。

“雨下大了。”祈玢擡頭看着天。

他們幾個站在樹下，有着樹蔭作為遮擋，剛才還不覺得，現在逐漸變沖的雨水擊打着樹葉，再由縫隙彙聚成更大的水滴，淅淅瀝瀝的淌了下來，逐漸的，整個頭都變得濕乎乎的。

“江上的水花好大。”

透過雨幕，宋萍望向江面。

小鎮不大，又三面臨水，幾乎各個角度都能輕易瞧見江面。天空灰白，透着江水也變得暗沉渾濁，雨滴濺起一盞盞不大的水花，江面上籠罩着一層厚重的霧氣，瞧着像是被燒開了是的。

“我們得回府衙。”片刻後，祈玢說。

白速沒說完的信息到底是什麼，驚蟄到底有沒有通過戲文，最後一個戲文和範進中舉的戲文有沒有幹系……内外信息太多的不對等，他們必須盡快的全部了解到。

現在已經逼近晚上了，晚上處境會危險，明日最後一個戲文劇情一定會出來，他們沒有時間再耗着了。

就算這一趟不知道能否見到白速，他們也一定要去碰碰運氣。

事不宜遲，四個人緊急調轉方向，又回了府衙。

臨走之前，小譚無意識的回過頭，又瞥了一眼告示。

告示内容左不過是描述驚蟄之前的家庭是多麼貧寒，驚蟄是多麼不凡，靠着一腔熱血苦讀幾十年，才皇天不負有心人的勵志故事。

這些故事不知道早就在現實裡聽過多少遍了，比鎮子裡的人還耳熟能詳。

隻一眼，他便匆匆回過頭去。忽的又愣了一下，再次将頭扭了過去。

這次，他的目光沒有看告示。

而是透過告示牌，看到了後面的江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譚總覺得，這江似乎跟第一天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照得視覺出現了誤差。

雨點打在水上，會濺起這麼大的浪花嗎？

就好像，在江的最深處，有什麼東西……正迫不及待想要爬出來一樣。

祈玢三人已經走遠，宋萍發現了有個人沒跟上來，正回頭喊他的名字。

小譚揉了揉眼睛，回憶着現實世界裡，似乎也遇見過這樣的大雨。一時之間開始懷疑自己記憶是不是錯亂了，還是這兩天腦力消耗太大，草木皆兵了。

其他幾個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如果真的這麼明顯，應該不會隻有自己注意到了。

小譚沒再多想，他應了一聲，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