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算着,發現此一遭出去,有不少東西都要陸俞給他一個答案。
陸俞一直看着他,見他邊摸脖子邊說話,接着不知道想起什麼了看向他,眼睛還是紅的,讓他看一眼就想起方才他心軟下不去手的事。
明明這是一盤局,天道給他設的局,可他還是下不去手。
陸俞想着就煩躁,恨不得立刻馬上拿上劍去把玉暮宗那些人給宰了來洩洩火。
然後眼前眼睛紅紅的貓眼就逐漸瞪大,也不知道看到什麼了,帶着一股做賊心虛的架勢唰的撇開頭。
陸俞眯眼,琢磨着難道白蘇安還有别的東西他沒發現?
他心裡盤算着,面上不受影響的接着話茬:“厚積薄發罷了。”
壓了那麼久的修為,稍稍放點水的事。
白奕大膽想象:“那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在金丹後期一直壓着修為,那元嬰劫的時候也能連升兩階嗎?”
這種體驗屬實太酷,他很想體驗一把。
想起那第十九道天雷,白蘇安蹙眉:“最好不要。”
“小俞渡劫到最後足有十九道天雷,且威力巨大,不是一般人渡劫時的樣子,恐怕此法會有很大的風險。”
一聽天雷都多了一道,白奕瞬間沒心思了:“……那算了。”
“果真非常人所能受之。”
他搖頭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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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許久,這場拍賣會終于要開場了。
此地很大,兩側是一排的柱子,都刻着陸俞說的隐蔽氣息的符文。盡頭是三尺高的台子,台子前半部分有厚重的帷幕拉着,擋住後面的場景。
台前三丈處開始有格外分散的椅子排開,每把椅子距離起碼有一丈遠,一排八個,一列十個,每個都在椅背上刻了數字。
伴随着一道橙黃色靈力打在頭頂石壁正上空,整個空間都變得亮堂堂後,那厚重的帷幕也終于掀開了。
蒙的嚴嚴實實的黑袍人站在帷幕後,對着他們抱拳,聲音沙啞,是變過聲的:“拍賣會馬上開始,各位請自行入座。”
“會場規則照舊,三次落定,不得争執不休,不得擾亂秩序,違者後果自負。”
話說完,他放下手,像是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裡,直愣愣的站着。
白蘇安看的有些眼熟。
他被陸俞拉到第二排坐下,因為沒有并排的椅子所以陸俞手動将他們拼在了一塊,他悄聲問他:“他是傀一嗎?”
陸俞點頭:“是。”
白蘇安震驚。
原本以為一樣是來參加拍賣會的,沒想到傀一居然是主持!
怪不得能那麼輕松的邀請他們呢。
“傀家人勢力真大啊。”
他不無感歎。
陸俞想起那一堆的金丹木傀,嘴角抽抽。
不過确實。
雖然修為低,但架不住數量多。這些年斷斷續續為了壓修為起碼造了上千隻,散布各地為他所用,加上這些年他的丹藥供應,還有不少别的渠道獲得的資金,類似傀一如今的拍賣場有多個。
勢力在大宗眼裡不入眼,但确實已經初具雛形了。
陸俞看着台上動作仍舊有些呆闆的傀一,心裡盤算着抽個時間給他升升級,往分神上搞搞。
人都坐下後,當木頭人杵着的傀一才開始動作。沒有一句廢話,他簡潔明了的介紹第一件拍品,然後台中央就漂浮出了物品。
前幾樣東西都不是他們的目标,有藥草有丹藥,還有幾個法器。白蘇安靜靜看着,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困了?”
陸俞捏他手指。
白蘇安搖頭,不是困,而是有些倦意。
心神波動太大,有了方向後才稍稍放松,想到滅門一事,又難免難過。
白蘇安經曆過許許多多的生死離别,但他一直都知道,他很難徹底看淡生死。
因為他重情。
所以在第一次被養出意外後,之後每任飼主他都不敢多呆,不敢多親近,連離開都要走好遠好遠。
隻待一二年是常有的事,幾個月的也有。因為他很少主動讓人類摸摸,有的人養幾天就不喜歡了。
他們喜歡黏人的貓咪,雖然白蘇安很聽話很可愛很漂亮,但不主動的貓咪會讓一部分人很厭煩。
後來白蘇安被癌症患者喂養,因為那人沒幾天活頭了,所以他便沒再那麼疏離,會主動湊到他身邊,讓他撸撸。
那人撐了一個月病逝,他卻打開令一扇門,斷斷續續的在各個地方陪伴了好些生命最後隻剩幾天、幾月的病人。
按理來說看過這麼多生離死别,白蘇安該是對這些看的很淡很淡的一隻貓。
可他看不淡。
因為就連他的名字,都是這麼多人起的名字總和。
皮毛是白的,所以飼主們叫他“小白”;絕症患者都渴望健康,所以他們叫他“小安”,希望他平安健康。
至于蘇,則是因為他的第一任飼主,那位逝去的老者起的。
至于原因嘛……因着老者姓蘇,又不想他的名字太大衆,便用姓氏來稱呼。
自此,白蘇安才有了完整的名字。
所以山靈宗滅門,得知昔日故人的死訊後,他才那般自責,又這般難過。
陸俞沒多說什麼,隻是看了眼傀一。
接收到信号,傀一頓都不頓的換了後面的物品,直接道:“下面一件,是諸位期待已久的上品仙劍——灼焱!”
白蘇安精神一振,唰得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