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是淩仙道尊。”
有修士愣愣的看着,不知出于什麼心裡,竟然咚的一聲跪下了。
白蘇安記得書裡對淩仙道尊的描寫。
悲天憫人,如同神明。
就是因着這,所以陸俞在被剖骨挖心前一直很尊敬這位師尊,在殺了他報仇後,整個仙門才會那般瘋狂的想要圍剿他。
原先他還在想是什麼樣的。
如今見到了,他隻有一個念頭——好假。
比起面上的那種悲憫,用高傲漠然的憐憫來形容才更貼切。
就像是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神明般,在居高臨下的憐憫着底下的這群對他來說不過蝼蟻的人們。
仇赤漆黑的龍角唰的一下冒出來,一步退了千米,警惕的看着他:“淩仙,你來做何?”
淩仙道尊垂眸看着底下的妖獸,悠悠一歎:“歸還妖族清譽。”
他面上的悲憫感更重,讓底下那些不自覺看他的妖恍惚生出一種神明在拯救自己的錯覺,配上他的話,這種感覺就更重了:“被無辜牽扯到的孩子們,該得到自由了。”
“九陰。”他轉向九陰真人,眸光淡下,話也跟着平淡下來,“你設蠶心陣來激起妖獸的暴虐,讓他們被迫殘害同胞,是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趁着仇赤渡劫虛弱期布陣法囚禁,吸食其氣血,還妄想瞞天過海,用邪功來證道,是私欲,亦是大忌。”
沒想到他是向着自己這邊說話的,仇赤蹙眉,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九陰臉就一下子陰沉了。
他身邊扶着他的長老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一秒都不猶豫的收回了手,質問他:“道尊說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
注意力都在淩仙道尊身上的人在薛平華出聲後才意識到還有個人。薛平華歎息着拿出一塊和玥淑方才那枚黑石一模一樣的石頭,将投影向四周全方位展開展示。
他道:“這是完整的蠶心陣,與殘破的陣法相比對,能找到百分之九十的重合度。經過調查,我們從關識口中得知,這是你教他布的陣法。”
投影微微一晃,又變成另一幅場景:“這是在千音峰峰底的山洞裡發現的。”
“洞内設着鎮妖陣、鎖魂陣、千機陣……”
他一連說了數十個陣法,等到終于說完,底下的人都已經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了。
薛平華緩了口氣,繼續道:“你布下這麼多的陣法囚他,慘象觸目驚心,可還有何要狡辯的?”
九陰終于明白過來了:“是你們放出來的他?!”
大約是計劃全部暴露,清楚等待自己是什麼的九陰也不管什麼了,失了禮數的指着淩仙道尊,怒道:“原來道尊也是一個暗地裡潛入别人地盤的臭蟲!”
此話一出,離他近的那名長老臉色駭然,猛的喝道:“九陰,住嘴!”
接着就是反應過來的宗主們的怒罵:“好一個孽障!做下這種惡事還敢倒打一耙!污了道尊的清譽!真把我們當傻子耍不成?!”
淩仙道尊的擁護者真的很多。
白蘇安第一次直觀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也是,憑他這幅悲天憫人的樣兒,簡直就是按着一些人設想中的神明去演的,自然便更容易受到追捧了。
他握緊陸俞的手,有一瞬間都想讓他閉上眼,别被這人的樣子蒙騙過去了。
隻是偏頭的那刻,他發現陸俞的視線僅僅是一掃而過就放回到了他身上,便安下心,将話咽了回去。
而淩仙這樣的名聲在此刻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
因為過強的聲望,沒有一人懷疑他的話,更何況還有證據在這裡,便更加深信不疑了。
本是準備圍獵妖獸的局面,轉瞬就掉了個個兒。
淩仙擡手輕拂,黑古裡被束縛的妖獸就得到了解放。鮮紅的捆仙索化為碎片,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站起,看向淩仙的眼裡是如出一轍的激動和敬仰。
……如此強大。
九陰怨恨的盯着他的動作。
他想要的,就是這般強大的實力。
所以為此不惜耗費心血布陣,囚禁渡劫失敗虛弱期的仇赤,吸食他的氣血修為還不夠,更要數不盡的妖丹來供他修煉。
可偏偏在這臨門一腳被發現,多年心血全部付之東流!
他恨的牙都要咬碎了,盯緊淩仙,恨不得撲上去撕扯其血肉。
渡劫後期的修為……倘若他能像吸食仇赤那般吸食他,那麼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登頂巅峰……
僅僅是幻想,九陰都忍不住冒出貪婪的念頭。而下一秒,被他盯得緊緊的淩仙就不易察覺的側眸,朝邊上的山頭撇去一眼。
到底有着過高的名望在,那些修士起初敢直視他,然而看那張神性的臉久了,便心頭一緊,生出亵渎的念頭來,便也不敢多看了。
如此,便隻有九陰一人察覺到了他一閃而逝的目光。
他頂着周圍修士對他的議論偏頭,看向他側眸的方向。而後便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陸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