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淵。
陸俞摟緊白蘇安,帶着他踏足這大殿。
殿内裝飾是低調的奢華,他曾在這裡呆過幾十年,也曾坐在高椅上發号施令,成為這座殿的主人。
平淵也是他熟悉的老朋友了。
他一步步邁上階梯,站定在這把劍前,沉沉看了幾秒,擡起空閑的右手,慢慢的握住劍柄。
“嗡——”
極輕的劍鳴聲響起,陸俞瞬間察覺不對,但還未來得及撤身,一道藏匿許久的魔氣就直直順着握着劍柄的手朝他體内襲來,一把将他拽入幻境!
他懷裡的白蘇安被他一瞬收攏的力道勒的一疼,意識到不對,猛的起身,試圖出來。
然而陸俞的兩層防護保護着他,也限制住了他的行動,他隻能急的喵喵叫,根本出不了一分。
……
陸俞再次清醒,場景已然變換。
他皺皺眉,緩慢的睜開眼。
入目是一片的紅,不是鮮血的紅,是喜氣的大紅。
門窗貼着“囍”字,身前不遠處的門敞開着,盡頭是一個火紅的床榻。
一個穿着大紅婚服的人坐在床邊,直直的面對着他。
他頭上蓋着紅蓋頭,因此看不清面容,陸俞卻一下子便知是誰。
是他的師尊,也是即将徹底和他在一起,永生永世不會分開的……道侶。
陸俞眉頭輕皺,察覺到一絲别扭。
他的頭有些沉重、混沌,讓他捕捉不到這一閃而逝的别扭,心間後知後覺的漫上喜意。
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除了他二人便沒了旁人,但他無暇顧及,帶着滿腔的激動和愛意,一步步踏入那扇門。
“夫君。”
他停在了穿着婚服的人影前。
人影擡起了頭,隔着紅蓋頭,陸俞似乎看到了底下人眉眼彎彎的樣子,喚他的聲音很軟,帶着羞,帶着喜。
他指尖一顫,俯下身,甚至沒用上喜秤,直接便将紅蓋頭掀了起來。
他的愛人如他所想般眉眼帶笑,藍色的瞳仁裡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影,塗了口脂所以紅嫩的唇一掀,又是一聲含羞帶怯的“夫君~”。
陸俞心頭的歡喜卻在他頂着這張臉後的一聲下如被刺紮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沒了。
他臉上表情淡下,冷淡的收回手,神思清明了:“你不是他。”
白蘇安不會露出這番姿态。
被平淵蒙蔽住的五感逐漸回籠,他注視着被他話語傷到而紅了眼睛,泫然欲泣看着他的“人”,沒有絲毫手軟,直接一道魔氣擊去,将它打散。
陸俞意料之中的感受到了一陣眩暈。
再次睜眼時,已經回到了原地。
他臂彎裡的白蘇安焦急的喵喵喵,他安撫的揉揉他的腦袋做安慰:“進了幻境,如今已經沒事了。”
白蘇安仔仔細細确認他沒事,松了口氣後好奇問他:“是什麼幻境呀?”
陸俞一下下撓着他臉頰上的毛毛,已經對他明面上暗示過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也沒什麼好瞞的,帶着幾分笑意的講給他聽。
他期待又好奇着白蘇安的反應,還有着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安——白蘇安昨日的反應在他腦中閃過,他到底是記在了心裡。
然而他話音落下後,等來的隻有沉默。
“小安?”
心裡一突,他難得有些心慌。
被他叫了一聲才仿佛回神的白蘇安猛的彈出指甲,狠狠的朝他的手背上就是一劃!
鮮血瞬間飛濺而出,他雪白的毛毛上都沾了血,貓瞳盯着陸俞,明明毛茸茸的貓臉上很難讓人看出表情,陸俞卻硬生生看出了厭惡:“我是你師尊!”
是白蘇安一開始就說過的話。
可不同于那次震驚,這次的話音裡帶着十足十的冷意。
陸俞怔住。
他一直知道白蘇安的指甲很鋒利,他曾經沒少用指腹一下下摁着那尖尖,把玩着那處。
白蘇安從來沒有對他亮過爪子、傷到過他。
這是第一次。
他的心猛的揪緊,呼吸都無意識屏住,眼睛緊緊盯着白蘇安,被他的冰冷刺的心頭一痛。
他低低喚道:“師尊。”
白蘇安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頓道:“陸俞,你真讓我惡心。”
“瞞我欺我,如今還對我有這種肮髒的心思,果然是天生的惡種,就是下賤。”
陸俞一頓。
他神色冷下,血瞳攝住他,留着血的手一瞬掐住“白蘇安”的脖頸。
他冷戾道:“他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咔擦”一聲,貓影消散,又是一陣眩暈。
陸俞第三次在混沌中睜眼。
白蘇安在他懷裡喵喵叫着,爪子一頓刨,試圖将他喚醒。
他沉沉的盯着這次的貓,兩手掐着他的前腿,将他提溜起來。
白蘇安被吓到,尾巴下意識收到腿間擋住某個部位,無措又擔憂的看着他:“小俞?你醒了?”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突然不動了?是不是受傷了喵?”
他連環炮的問了一堆問題,都沒在意姿勢舒不舒服。
陸俞沉沉看着他,最後将他提溜到臉前往裡一埋,深深吸了口氣。
……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