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從萬妖國的巢穴爬出來,緩緩盤坐在大地中央,擋住日光的影子,形成一座新的大山。
面對這強大的壓迫感,沒有誰敢輕舉妄動。
王隽的聲音響徹天地,如雷震耳。
“我受天帝之命,前來降伏三大魔王。爾等且觀之。”
狼月站在高處,眉頭一皺:“這王隽何時喜歡說這般文绉绉的話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以為她是萬宗神女上身了。”
玄鳥不知何時飛到他的頭頂,戳了戳他的腦袋。
“笨狼,她本來就是為降伏萬妖國而來的。在這些不知善惡的人面前,必須要肅穆威嚴,才能鎮得住他們。”
“哼,我看這些人才不管你是正是邪,誰厲害就信誰。”狼月打心眼裡瞧不起這群見風使舵的愚衆。
覆世天王見身邊的人妖衆皆伏地跪拜,滿臉不服。
他不相信一個渺小的神仙竟有如此神力,這一定是她的把戲,是幻象!
他怒吼一聲,揮斧就向王隽劈去,還未近她身,王隽就輕松地把他握起。
覆世天王動彈不得,氣極叫罵道:“少拿這些玩意兒糊弄你爺爺,有本事你等我現出本相!”
王隽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雙手合起。
覆世天王隻覺自己的變得越發輕盈,原來是王隽正将他的靈魂吸入體内。他目瞪口呆,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吞沒于黑暗。
萬宗神女自知不是王隽的對手,趁此機會騰雲駕霧逃匿。
“你還不能走。”
那聲音自她頭頂降落,如雷轟頂擊中了她。
“我,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就算犧牲再多的人我也不在乎!”
萬宗神女在王隽手心掙紮,竭力要從身邊的人妖身上吸取力量。
隻是經曆剛才一戰,她哪兒還有信徒和小妖?他們紛紛退避不及,唯恐惹禍上身。
“别看了。你從開始就一無所有。”
王隽将雙手再次合起,埋沒她目之所及的一切。
狼月觀後大為震撼:“我以為她之前也就是說說,沒想到她真把這三個魔頭吃掉了?”
“不是吃掉。是她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戰場,讓他們的靈魂在自己體内互相消耗。”
玄鳥是内行看門道,将緣由解釋給他聽。
“因為萬妖國的怨念太重,不這樣做,根本無法消除那些亡靈的怨氣,也帶不進地府超度。”
“那她一下子撐得這麼大,不會有事吧?”狼月面露憂色。
“隻能說,憑借她的仙軀,不會灰飛煙滅那麼嚴重就是了。”
狼月大呼:“這還不嚴重?她不是神仙嗎,就算沒有什麼法力,應該也有什麼淨化啊治愈啊這類的能力吧?”
玄鳥無奈又好笑,“笨狼,你怎麼跟她一樣天真?你當修仙是什麼樣的事啊。”
“衆生是在愚鈍蒙昧中痛苦,而她要清醒的承受一切。”
“因為表面上她有一副仙軀,但其實她并未受封于天帝,還保留着一顆人心,人識。她可以永遠與人共情。同時,這也意味着,她也必須與靈魂内的欲望惡念抗争,永無止息。”
狼月不明白。
因為他從未聽說過神仙,也會有一顆人心。
“可受封為真正的神仙,不是有更多的法力,救更多的人嗎?”
玄鳥沒有回答他。
半晌,它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立場,是很重要的。因為它會随時提醒你,該為什麼而戰。”
狼月沉默,他還是無法理解王隽的目的,更不明白玄鳥話語間的深意。
他隻知道,王隽想要成就的事或許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他甚至覺得自己小看了她,她看似大大咧咧,行事毫無章法。但正因為如此,她才令人難以琢磨,計劃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實現。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從沒有強求他人,也不想讓他人為自己犧牲。
他也見過許多神仙面對人的苦難,嘴上慈悲,甩手不管。可獨獨王隽,是他唯一見過的,表裡如一的神仙。
這樣的人,他也想跟随到天南海北,見證她到底還會發生怎樣的奇迹。
此刻,無數靈魂在王隽體内,如血脈流動不息。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喚醒了萬宗神女。隻是眼前隻有漫天的黑暗,不知那些聲音來自何處。
她想要使出法力,卻發覺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王隽不悲不喜的聲音響起:“你在找什麼嗎?”
“你把我的力量吸走了?可你怎麼能做到?”萬宗神女不敢置信。
“是也不是。”
王隽看着她在黑暗中摸索,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借着忘憂太歲的能力,将你們的靈魂吸入體内。你們的力量也沒有消失,隻是,轉移給了其他人。”
見她仍不明白,王隽一個響指,神女被刺眼的光模糊了視線。待她适應之後,環繞在身邊的,是自己往日的信徒,也曾是忘憂太歲的食物。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她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耳邊痛苦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她這才發現,聲音竟是忘憂太歲和覆世天王發出來的。他們一個被無數的人和妖撕成了碎片,又分食而吃。有的被榨成血肉分離,灌藥酒封入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