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做題。”
“做題怎麼會有意思呢?”
“數字是有意義的,你看這兩個數獨立存在,但它們内裡有些無數的聯系,就像兩個人,站在那裡是不相關的兩個個體,但總有些人之間有些千絲萬縷的牽連和羁絆。你看,數字會說話的。”宋遙不愛說話,偶爾說話的聲音也很小,有時候看起來有點神神叨叨。
黎硯回側了側頭,沒太理解。
宋遙卻來了興緻,挑了幾個題給她,讓她慢慢想。那是黎硯回從未見過的題型,卻意外地有趣,看着看着就看進去了。
那幾個題她想了一個周,吃飯在想睡覺也在想。但最後也隻做出了一個。
宋遙就給她講。宋遙的講法跟老師們不一樣,老師們是簡單直接的應用,而宋遙會從起源講到關系講到哲學講到美感。她是真的熱愛數學,講起來的時候一反平日的安靜,滔滔不絕。那是第一次黎硯回感覺到數學的美,而不是把做題當做是前進的階梯。
她又一次感慨:“你好厲害啊,我就做不到。”
宋遙奇怪地看她一眼,低聲道:“數學從不拒絕任何人。”
黎硯回突然地被震了一下,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老師們的關照下,黎硯回的成績不進反退,最低的時候落到過一百名外,後頭調整回來也一直在50名外徘徊。她爸媽急得上火,又在周末跑過來。
一張餐桌,這邊是焦慮的父母,另一邊是淡漠的黎硯回。姑姑無措地坐在桌角,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你有分析過原因嗎?”黎永鋒沉聲問道。
“大概。”黎硯回微微側過頭,盯着桌角的一根毛刺。
黎永鋒皺起眉頭敲敲桌子:“什麼叫大概啊?”
黎硯回回過頭,突然地直視他,開口道:“我的上限就在這裡了。”這話黎硯回以前也說過。
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黎永鋒和張頌華都不喜歡這樣沒志氣的話,皺緊了眉頭,依靠着多年的教育經驗,把責備硬生生專為鼓勵:“要對自己有信心嘛,還有半年,來得及的,再說之前不是考進過30名嗎?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有能力進到30名内啊。”這話說得理所當然。
黎硯回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相似的對話以前好像也發生過,但他們好像都不記得。
這場對話終是以夫妻兩個的激勵結束。
他們兩個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如同過客。黎硯回有時候慶幸,幸好他們都有離不開的工作,幸好他們隻是偶爾來關注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