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隻是很輕的三個字,卻如重石落到夜清松心上。
連聞紋都心頭一顫,悄悄對這邊投來更多關注。
她當然也知道這女鬼的行為詭異,不過女鬼沒有真的傷人,她就不準備趕人。
現在女鬼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夜清松定了定神。
“你記得什麼?”
女鬼就伸手,指着趙富堂說:“我記得是他害了我的命。”
鐵娘子險些要離開工作崗位,好來到女鬼面前,更仔細地聽女鬼說話。
趙富堂低垂着頭,悶悶哼出一聲。
聞紋留心聽着,準備給趙富堂再添一筆惡賬。
隻要确定這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那……
聞紋悄悄打量了下夜清松。
這個龍宮護法,也許回事一個很好的處理者。
正好,也是夜清松先提到和女鬼有關的事,才引來女鬼主動開口。
女鬼重新看着趙富堂。
她的聲音沒有半點波瀾,仿佛在說和一件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事。
“那一天,我跟随爹爹前往烏潭鎮上任。我爹爹是烏潭鎮的新任縣令,他帶着我們全家人一起出發。
“那一天,我都已經看到天色不對,河中的浪花也特别大。我覺得不應該急着渡河。爹爹本來也想在這等一等,但就是他說,很安全的。”
女鬼伸手,指着趙富堂。
“他說,這裡才祭祀過了河伯,隻要再點燃一炷香,香可以完全燒完,就代表河伯一定會保佑平安。
“他不等我們一家答應,就擅自點燃了香。我爹說,就是河伯會保佑,我們都害怕危險,不願意出發。我爹爹赴任,還有一些時間,哪怕再這裡耽誤十天半月都沒沒關系。
“可又是他和我們說,香已經點過了,那就代表河伯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們如果再不過河,就有可能會惹怒河伯。
“我爹本來還不相信這些事,但當夜,我們在這裡住宿的時候,就開始聽到有滴水的怪聲。我們還看到了我們住的房間外面有從外面蜿蜒滴進來的水迹。
“我們還問了客棧裡的其他人,結果其他人都說沒聽到怪聲,也沒有看到水迹。
“這下,我爹爹才害怕了。就是他,趙富堂,和我爹爹說,一定是河伯怪罪了。
“他又一次點燃了香,說是要問問河伯該怎麼處理。最後,他說,我們一家應該趁着現在這時候過河。現在的千巒河隻是看着危險,但河伯在暗地裡照看着,一定能平安的。
“我爹爹這次相信了他。
“結果等我們到了水上,我們才知道,他其實想謀财害命。
“他是看中了我爹爹行李中的金銀珠寶,想要據為己有,才要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都煽動我們過河。
“他是本地人,水性谙熟。他可能還真的能得到河伯的庇護,在這種天氣下水都能安然無事。
“我們一家不行。
“最後,我們都死了,東西全落在他手裡。
“我家中其他人的屍體都已經被沖到了下遊,就剩下我一個人的屍體被卡在了這裡。我還曾經受過被魚啃咬的痛苦。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這些歲月的。
“他比以前老多了。
“我也想不到,我竟然能看到年老後的他,立刻想起這些事,知道他就是當年那個人。”
鐵娘子已經氣得咬牙切齒。
“好啊你個趙富堂,你居然還做過這種事!”
而客棧裡的其他人,多半是趙富堂的幫兇!
趙富堂眉毛都不動一下。
他就像完全沒聽到女鬼說什麼。
夜清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他轉頭,看着聞紋。
“聞姑娘,這等敗類,你準備如何處置?”
聞紋剛剛給魚刷上油。
她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請便。如果你有合适的處理方式,就交給你處理好了。如果你需要鐵娘子幫忙……”
鐵娘子躍躍欲試。
夜清松卻矜持地搖了搖頭。
“不,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聞姑娘,那我就先處理好他。外面那桌烤魚不用收拾,等我回來再吃。”
鐵娘子臉上的沮喪怎麼都藏不住。
她索性将精力花在幫聞紋殺魚上。
聞紋提醒了夜清松摘下趙富堂脖子上的鏡子,免得被法器所傷。
夜清松自是照做。
他提着完全沒有了反抗能力的趙富堂離開。
女鬼幽幽地跟在他身後,也飄出了聞紋小店。
鐵娘子忍不住看着兩人一鬼出去的身影。
她悄悄挨近了一點聞紋。
“妹妹,你說這夜清松會怎麼處理趙富堂?也拿去喂魚?”
“誰知道呢?”
聞紋回答得漫不經心。
她現在更在意,李槳川要是回來了,有沒有辦法找到女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