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門口,侍衛站在懸浮車前例行檢查,确認無誤後朝車裡的雄蟲行禮。
“伽爾閣下請。”
“辛苦了。”金發碧眼的雄蟲點頭,眼眸含笑重新落下車窗。車很快消失在路盡頭,留了一地車尾氣。
停車坪已經停了不少輛車了,全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緻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伽爾停了車,下車前對着鏡子照了好一會兒,确定原本挑染得五彩斑斓的頭發全都被染回了原色,耳廓一連串的耳釘,他理了理頭發,挑眉吹了個響哨。
帥氣!
雄蟲大搖大擺往主殿走,那頭璀璨的金發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鮮豔的服式也打眼得緊。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授勳表彰儀式,由蟲皇在皇宮親自授予頒發,參與者都是近年來表現最出色、功績卓越的軍蟲。
以往他雌父壓着他來他都不肯來,但今年不同……他回來了。
想到對方,伽爾臉上吊兒郎當的笑都淡了許多,一貫沒心沒肺的眼睛黯然。
他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對方。
他們已經整整十五年沒有見過面了。
思及至此,伽爾不免有些緊張,眼神期待而忐忑。不知道等一會兒對方見到他會是什麼表情。
伽爾到的時候儀式已經進行到一半了,正前方,他雌父一身筆直軍裝站在身着冕服的蟲皇身旁,見是他後眉心狠狠一皺,目光淩厲射過來。
雄蟲貿然進來,在場的蟲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他讪讪笑了一下,雙手合十,哭喪着臉對着他雌父比嘴型。
我錯了。
不過一分鐘,其他蟲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儀式上。
伽爾就近到了個位置坐,目光迫不及待搜尋了起來,穿過整整齊齊坐成幾排的軍蟲,仔細地掃過一張張堅毅的面容。
在場的蟲最低的軍銜也得是少将,多年戎馬身上血氣逼蟲,同樣制式的軍服同樣肅穆的表情,除了胸前的勳章數量不一,跟工廠批量生産出的一般。
雄蟲的目光一頓,很快停留在了第一排最後一隻蟲身上,那張臉顯然更年輕,微抿着唇角,宛如一把藏不住鋒芒拔鞘欲出的長劍,脊背筆挺,目視前方。
似是發現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雌蟲眉頭飛快壓一下。
“安斯亞特·索加。”
“是!”安斯亞特立刻出列,聲音铿锵有力,長腿一步邁向前軍靴并攏。
一隻侍蟲端着托盤跟在蟲皇身後,走到了他跟前,蟲皇回頭拿起托盤上金色太陽形制的勳章。那是帝國最高榮譽的嘉獎,能得到金陽勳章是每隻軍蟲畢生的願望。
蟲皇将勳章戴在雌蟲胸前,語氣鄭重寬厚:“蟲民感激你的犧牲,帝國将銘記你的功勳。”
“為帝國戰死,臣,死而無憾!”安斯亞特正視蟲皇,幹脆利落行了軍禮。
蟲皇颔首,緩慢而沉重拍拍他的肩頭,侍蟲跟着蟲皇繼續走向下一隻蟲。
伽爾目不轉睛盯着像把拉緊的弓箭站着的雌蟲,不禁失神。
安斯亞特是近百年來唯一一隻,僅僅用了二十年就升到少将的平民軍雌。
前兩年剛被授予少将軍銜,按理說不可能這麼快又獲得第二次最高等級的表彰,他如此年輕,以後大有可為。
但一月前,安斯亞特駐守的邊境發生了大規模的恐怖襲擊,為了保護轄區民衆他帶領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
雌蟲更是為了保護身後平民,操縱機甲來抵擋高能量子炮,機甲腹部直接被貫穿,操縱室裡的他腹部也被炸出了個大窟窿,重傷瀕死,在修複艙裡前幾天才出來的,回首都星都是躺在修複艙裡被一路運回來。
用邊境平民和戰友的血,以及他的一條命換來的這枚金陽勳章。
安斯亞特站在那裡,眼神哀重,沒有一絲快樂可言。胸前那枚沉甸甸的勳章提醒着他,它有多沉重,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伽爾眼裡染上了擔憂,安斯亞特臉上還沒有幾分血色,是重傷未愈後的蒼白,精氣神并不怎麼好。
儀式結束,侍蟲請諸位将領移步,蟲皇還命宮裡為他們準備了精緻美味的菜肴。
此外,晚上還有盛大舞會,邀請了首都星衆多年輕蟲,算是另類的相親。帝國為解決單身問題,提高生育率也是用心良苦。
蟲皇離開後,原本的肅靜消失,蟲與交好的同僚三三兩兩交談起來,邀請着一同去用餐。
“安斯亞特,一起去吧。”
一言不發的安斯亞特擡頭,見是認識的蟲,點了點頭。
伽爾盯着雌蟲遠去的背影,久久沒能收回目光。
那邊維諾森上将看着伽爾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魂都快跟着跟雌蟲走了,看不下去開口:“還愣着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拉回了雄蟲的注意力,伽爾見是他雌父後臉上帶上讨好的笑,非常麻溜主動滾了過來。
“雌父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提前告訴你。”雄蟲也到了成家的年紀,說話卻還是長長拉着,綿軟撒嬌的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