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冉呢?”靖曦元問。
“在隔壁屋,有丫鬟照料,午時,她來瞧過公主。”
靖曦元點了點頭,打量着周圍陌生的環境。
周朝安解釋道:“這是霄太守府上,公主傷重不便車馬奔波,在這裡養好傷再回去吧。”
“霄太守,可有異議?”
将主院讓出,心靈受到震蕩的霄太守... ...
周朝安道:“自然無異議。”
“那些人呢?”
周朝安知曉靖曦元問的是那幫匪徒。
“都壓入大牢了。他們是臨水寨來的土匪,此番前來是為東頭村王二狗,他調戲了臨水寨大當家的夫人,臨水寨就派出了他們三當家高磊前來複仇。
其中一個被稱豪哥的,與公主撞見,上報了高磊,這才出現圍堵公主這一計。”
靖曦元眉頭微皺,還想多了解這臨水寨一點,于是道:“你提個犯人來,我想親自審問。”
周朝安微愣,想到地牢裡,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但依舊活着的一幫匪徒。
周朝安淡淡道:“公主有何要問,讓朝安代勞便是,公主一身傷,怎好親自審問。”
靖曦元剛點頭,門外太守府的丫鬟便來報:“周公子,院裡東頭村那人,跪暈了過去。”
東頭村,靖曦元問:“是臨水寨要報複之人所在的村子?”
周朝安沉重點頭。
靖曦元感覺有些不對勁,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臨水寨那幫人,奸淫擄掠,燒了整個村子。村子存活者十不存一,死了一百六十七口人。”
靖曦元震驚,“一人得罪他們臨水寨,他們便屠了整個村子!”
不過靖曦元轉念一想,一幫燒殺搶掠的土匪,有什麼道理可言。
“那院裡跪暈的東頭村人,是怎麼回事?”
周朝安道:“霄太守應下東頭村訴狀,今日已經開堂審過,牢中那些臨水寨匪徒,不日便将遊街斬首。
但東頭村中有一人自稱是公主朋友,要見公主,下面人本将他安排在偏殿等候,可他執意跪等公主,已經滴水未進跪了一日。”
我朋友?
靖曦元穿越至今,還未認識多少人,更别提從未來過明州的原主。
府上人都瞧出,公主不可能與那人有什麼交集,于是周朝安道:“怕還是為了臨水寨屠殺東頭村一事,公主若不想見,等他醒了,我差人将其勸回。”
“不,等他醒後,讓他進來吧。另外将田将軍和劉将軍都喊來。”
周朝安意識到靖曦元察覺了問題,替劉将軍開脫道:“臨水寨是附近一個勢力頗大的土匪寨,在亂世開始之後,臨水寨迅速擴充,形成了不小的勢力,周圍郡縣都不敢招惹。
劉将軍也是聽聞他們隻是進來尋王二狗,這才放人入城。”
靖曦元面色發沉,不發一言。
周朝安知曉了靖曦元的意思,低頭道:“是朝安多嘴了。”
靖曦元側了側頭,瞧見枕頭旁一對兔子玉佩,正安靜躺在哪裡。
靖曦元擡手将玉佩拿起打量,突然想起,這玉佩自己還沒給錢。
正想着,丫鬟領着一人上前道:“公主,東頭村崔方來了,”靖曦元仔細一打量,這不就是這玉佩攤主嘛。
靖曦元開口問:“你來找我要玉佩錢的?”
“草民不敢,”崔方沒什麼精神,說話也有氣無力。
方才丫鬟怕靖曦元久等,直接将暈過去的崔方喚醒,趕來見聖駕。
崔方暗掐了把自己手心,打起精神搖頭道:“玉佩贈與公主。隻是不知公主是否記得,公主說要與草民交朋友?”
靖曦元一愣,記起這事,不過當時自己隻是随口一言。
靖曦元還是道:“記得。”
周朝安頓時如臨大敵,扭頭細看崔方。
崔方年紀已有三十多,既無氣度,也無樣貌,生的隻能說周正,手臂還被大火燎傷,現出大片血肉模糊。
周朝安斷定,靖曦元絕不喜歡這樣的,但心中依舊不悅。
“那便是,想請我出兵剿匪的?”
靖曦元這話正好被趕來的田俊捷和劉大海、以及陪同前來說情的祝鶴軒聽見,幾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瞧見詫異。
靖曦元讓三人候在一旁,目光淡淡看向崔方。
崔方隻是想報仇,隻是覺的府衙下的判決,不夠快意。
可具體想如何,崔方卻是從未想過。甚至都未想到,可以請靖曦元出兵剿匪。
但當靖曦元說出這話時,萬分想報仇的崔方卻遲疑了。
剿匪這事太大,大到一介平民聽之晃神。
公主怎會為平民百姓出頭,得罪那亂世前久剿不下,亂世後勢力更加壯大的臨水寨?
“怎麼,難道你不想報仇?那一村的冤魂,你的妻兒可會入夢尋你?”靖曦元嘴角露出輕笑,“你這玉佩,隻換一次見本宮的機會,你可想好自己的答案。”
崔方被靖曦元戳到痛處,瞬間紅了眼眶。
屋内除崔方外,都察覺到靖曦元笑容下,隐藏的淩厲殺意。
平日平易近人的公主殿下,此時威壓盡顯,壓在所有人頭頂。
“草民求公主派兵剿匪,為枉死冤魂報仇雪恨!”隻盼妻女還肯我入夢中,崔方潸然淚下,已然失态。
靖曦元擡手揮了揮,“此事本宮已允。來人,先扶崔公子下去歇息。”
“是,崔公子請,”丫鬟将崔方引走,屋内頓時安靜下來。
此時管城門進出,怕得罪臨水寨,做主将高磊一行人放行的罪魁禍首劉大海,額頭冷汗直冒,但公主未言,劉大海不敢貿然說話。
靖曦元把玩着手中玉佩,過了片刻才望向劉大海道:“劉将軍若想将功補過,那最好赢下這一仗,不然東頭村一百六十七口人,冤魂難安。”
靖曦元此言一出,祝鶴軒求情的話都不用再說。
“是,”劉大海跪伏在地,“謝公主,臣誓死剿滅鄰水寨,不破不還,若不成,臣自請賜死,下地府給東頭村一百六十七口人請罪。”
靖曦元聞言滿意點頭,到是個有血性的漢子。
“去吧。”
劉大海立即行禮退下,前去整合軍隊。
靖曦元是個不喜争鬥的性子,哪怕穿到這亂世,也僅想錢财在手,安居一隅。可既然人殺到自己面前來,靖曦元也不是個軟柿子。
靖曦元知曉自己手下雖有兩位将軍坐鎮,但他們都是瞧主子眼色行事的。自己不争鬥,他們便避其鋒芒,此事錯處,究其原因,竟在靖曦元自己身上。
靖曦元輕歎口氣道:“本宮自小便知曉一個道理,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若不想臨水寨在豐平郡如若無人的屠殺下一個東頭村,以後當如何做,你們可知?”
屋内剩下的周朝安、祝鶴軒、田俊捷三人,都是知曉靖曦元要當女帝的,此時受靖曦元提點,祝鶴軒和田俊捷懷疑搖擺的念頭頃刻消失,都認為靖曦元是在暗示自己幾人為帝位鋪路,當即齊聲應:“朝安、鶴軒、臣知。”
隻是想他們改改行事态度的靖曦元,滿意點頭。
靖曦元知曉,臨水寨既然會被劉将軍忌諱,必然是不好剿滅的,轉頭對田俊捷吩咐道:“田将軍,你随劉将軍同上陣,拿下臨水寨。”
“是,公主。”
靖曦元勾勾手指,示意田俊捷上前。
隻見靖曦元站在田俊捷耳側低語了一句什麼,聽的田俊捷眼前一亮。
而後田俊捷便信心十足的回到原地,似對臨水寨一戰,抱有必勝之心。
吩咐完,靖曦元便讓幾人下去,隻留了周朝安守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