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他,蒼白的嘴唇勾起一絲笑容,手從被子裡伸出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齊南隻覺得握住自己的手滾燙熾熱,看着白姝迷蒙的神情,他輕聲道:“我不是高瑾。”想要将手掙脫卻被握的更緊了。
“子言哥哥,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白姝的表情突然變得委屈,“我已經很久都沒看到你了。”
她将齊南的手貼到自己滾燙的臉頰上,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子言哥哥真的這麼讨厭姝兒嗎?”
她的淚從眼角滑落,沾濕了齊南的手,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似被那熾熱的淚燙到一般。
見他不說話,白姝突然起身一下子靠進他懷中,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異常的體溫讓齊南覺得自己似被一團火包圍。
“求你不要讨厭姝兒好不好,姝兒以後不會再纏着你了。”
“子言哥哥說過的,說要一輩子照顧我的。”
少女的聲音低啞哽咽又充滿了痛苦,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她呼出的氣息幾乎灼痛了他的脖頸。
齊南一動不動,半晌,擡起手似要推開少女,右手在半空頓了許久卻又緩緩撫摸上了少女的烏發,聲音低啞溫柔,“我不讨厭姝兒。”
懷中的少女似乎已經陷入了自己混亂的思緒中,根本聽不見齊南說了什麼,隻喃喃着,“我們說過的,子言哥哥不能忘記。”“你說過要娶我的。”“我會努力治好自己的病...”
說着說着,她又哭了起來。
“你不喜歡我,你從來都不喜歡我!”
“都是我一廂情願....”
她哭得厲害,齊南擔心她情緒激動又會昏過去,隻能緊緊抱着她口中不斷地安慰,喜兒端着藥走進來的時候見到這一幕,又聽小姐一直叫着高瑾的名字,眼圈又紅了。
又過了很久,白姝終于安靜下來。
“給你們小姐擦擦臉。”
齊南的臉色很不好看,丢下這句話便起身走了出去。
東平侯府與相府的距離并不遠,從相府出來往南邊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随從文竹看着自己大人臉色陰沉地從相府出來後一言不發,隻顧往前走不知要去哪裡。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穿梭叫賣的小販,奔跑嬉鬧的孩童,文竹才扶起一個絆倒在地的孩子,一擡頭就不見了齊南。
“公子!公子!”他臉色着急地在人群中尋找,在瞧見遠處的齊南時終于松了口氣,就在他跑向齊南的時候忽見轉彎處沖出來一匹馬,馬背上的是個表情桀骜肆意的年輕人,估摸着是誰家的小少爺。
“閃開!都給我閃開!”那年輕人嚣張大笑着,道上的行人慌亂地散開,原本神思不屬的齊南北駿馬的嘶鳴聲驚地回過了神,一擡頭隻見馬兒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公子小心!”就在文竹驚恐地大喊出聲的時候,齊南險之又險地往邊上一撲,堪堪從馬蹄下求生。
“公子,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文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慘白着臉扶起地上的齊南。
心髒咚咚狂跳,齊南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才從地上站起身,“我沒事。”
文竹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塵,聞言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看着年輕人疾馳而去的背影,耳朵裡傳來行人混亂的罵聲,刺目的陽光高懸于空,齊南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
“公子,咱們這是要去哪啊?我去給您找輛馬車吧?”文竹看着面色難辨的主子小心道。
“真是荒謬!”
齊南突然嗤笑一聲,看了看自己白衣上沾染的髒污和掌心被碎石子擦破的地方,他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可笑。
他想做什麼?去東平侯府将高瑾抓出來去見白姝嗎?亦或是将他暴打一頓為白姝出氣?
他覺得自己方才簡直是魔怔了,因白姝悲傷痛苦的樣子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齊南呼了口氣,将胸腔中那股莫名的氣息散了個幹淨。
“公子?”文竹疑惑地看着突然變得奇怪的齊南,心想是不是在相府發生了什麼。
“走吧,回去。”
齊南擡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淡淡道。
“....哦。”
那日後,齊南再沒有和白姝見過面。
十月,皇後娘娘的壽辰,宮中傳旨文官正五品以上,武官正四品以上攜家眷入宮參加宴會。
齊南的品級是正六品,本沒有資格進宮,但他作為白丞相最看重的門生,做了個登記後便随着白丞相進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