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大燈沒有開,此時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隻有沙發旁的櫃子上還亮着盞小燈,昏暗光線下煙霧更加明顯。
“再來。”周妄這次準備好了。
沈馳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周妄的視線就追随着他的嘴唇看過去,看他抿過煙嘴,緩緩吸一口,然後再次湊到他身邊,嘴緩緩成“o”型。
周妄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沈馳的臉頰。
他的臉好軟。
周妄戳了下。
緊接着一小圈煙霧從他嘴裡吐息出來,再戳一下,還有。
很好玩。
周妄愣了下,沒人這麼哄他玩過。
他一連戳了四下,然後就沒了。
像小金魚吐泡泡。
周妄莫名想到這種可愛的比喻。“還有嗎。”
“等下。”沈馳咬着煙,悶着吸了口,“嗯。”
周妄熟悉了,用手指敲着他的臉頰,也算是給他玩開心了。
空氣中彌漫着清甜的蘋果香,周妄知道這次沈馳沒有提前吃糖,和他之前聞見的味道都不一樣。
“我能學會嗎。”周妄問他。
“抽煙不好。”沈馳看他。
“少裝。”周妄扯過他脖頸前的電子煙,咬着煙嘴,想試試。
“我咬過。”
“沒事,親都親過了。”
沈馳就沒攔他了。
“咳咳。”周妄被嗆到了,正常吐息是沒事的,他想憋着像沈馳那樣,才嗆到了,縮着身子咳嗽着,眼眶都咳得泛紅。
沈馳笑他,垂頭接過他丢掉的煙,重新咬在手裡,吸了口緩緩吐息,煙霧彌漫在那雙沉靜的眸裡,狹長眼尾上揚夾雜痞勁,微眯着沖他笑得又有些寵。
他五官天生優越,鼻梁輪廓在光暗交彙下又格外立體。
“還玩嗎。”沈馳再次将電子煙對在他唇邊。
周妄搖頭,“看你玩。”
“那得給你吐個大的。”沈馳低頭。
“你會那種嗎,我看他們有鼻孔出煙的。”周妄想到什麼。
“嗯?”沈馳聽他說鼻孔兩個字笑場了,沒崩住煙霧全部從嘴裡跑出來,熏兩人一臉。
“呸呸呸。”周妄皺眉,“你對着我臉幹嘛。”
“不好意思。”沈馳笑着,拿着煙的手都笑抖了。
安靜了會,沈馳也不吸了,側過臉看着周妄。“親嗎。”
橘黃色淡淡的光落在周妄發絲上,他側趴着看向沈馳,濃睫低垂,神情散漫,隻是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才頓了下,不知道怎麼應對。
之前沈馳從來沒提前問他。
為什麼問呢,像他們這樣找發洩的人,想做什麼就去做了。
這次也沒等他回答,沈馳俯身。
地闆上,兩人的影子先是分離,然後挨近,重疊。
停留在他唇上不過五秒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吻,是兩人玩這些次花樣裡最純的,夾雜着薄荷和蘋果的清香,還有甜味。
舌齒也并沒有挨上,唯有嘴唇相碰,冰冷柔軟地停留了僅僅瞬間。
在周妄的内心卻造成了不少的震撼。
四目相對。無言。
周妄保持着原樣,他看着沈馳,對方神情依舊。
半小時過去後,周妄才發出點聲響。
“我說。”聲音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地沙啞,他無聲歎息着,将臉埋在自己雙手上,“弟弟可能要送給别人了。”
“其實也沒什麼。”隻有周妄一個人在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他其實沒指望沈馳能聽懂,就是擠壓在他心底的東西太多了,實在是藏不住才表露出來。
想說出來的也很多,年過五十的親爹現在還要靠女人養着,每天湊錢攢學費兼職好累,親媽轉嫁後就再也沒回過家,其實讨厭弟弟将本就沒多少的東西分走,但又屬實被拴着毫無辦法,畢竟人總有情,做不到毫無割舍。
但這些爛事講給沈馳聽又太過丢臉。
沈馳安靜地繼續聽着。
但是周妄沒再說了,朝别人示弱不是他向來的作風。他也不需要什麼人去可憐同情。
心酸得眼淚比話要先出來。
輕微的抽泣聲在安靜的環境下,不想聽見挺難的,沈馳靠在沙發邊緣,看着身邊的周妄趴着将臉埋進沙發裡,身體輕輕顫抖。
他哭得很小心,像哭,又像是笑瘋了的窒息。
哭得很抽象。
有什麼東西值得眼淚呢。
沈馳抽着煙,沉靜地思考,他沒有作出任何安慰的舉動,而是等周妄哭完。
“眼淚都會為之掉下的東西是最重要的。留下才不後悔。”沈馳說。
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周妄藏在話裡的煩惱,還是他陰差陽錯猜到周妄需要作出怎樣的抉擇,總之他這句話巧妙地落在了周妄的心上。
“深沉哥。”周妄難以相信這樣話能從沈馳嘴裡冒出來。
“愛哭弟。”沈馳駁了回去。
周妄有些困了,他不想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去思考一些理性的問題,他疲憊地隻想好好睡一覺。
沈馳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朝着周妄伸手,還能順帶揉到他的腦袋。
周妄發絲很軟,安靜時候毛茸茸的,沈馳将解開的圍巾輕輕搭在他臉邊,和他的頭發做了個對比,最後還是摸他的頭發順手一些。
呼吸漸漸均勻起來,他就這麼坐在地闆,身體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其實本該在撸完一發後就身心俱疲地睡的。
反倒撐到現在睡得安心。
沈馳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纏繞着他的頭發玩着,此時樓道口似乎傳來腳步聲。
緊接着是敲門聲。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風吹動窗簾抖得厲害。
這種詭異的氣氛下,沈馳不知道來者是誰。
他起身,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周祈背着個書包站在門口,頭發被雨水打濕,狼狽得不行,小手沾着泥濘,指甲縫一團黑又夾雜血迹,褲子跟尿了似的全濕了。
本來還眼神堅定怒視前方,在看到沈馳的時候,周祈瞬間呆滞。
“怎麼......是你。”
透過眼前的男人,他看見了在男人身後熟睡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