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能戰勝虛無和荒誕,于我而言,一定是文學吧。
過了一會,萩原研二給我拿來了一本《悉達多》,很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
“聽他們說是剛出版的生命哲學讀物?振作些吧先生。”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咲樂那邊你放心,我一會會送她去的。”
“謝謝。”我長舒了口氣,默默埋首于書本之中,“要重新在反抗中......找到意義啊。”
讀到一半,我還沒恢複徹底,倒是伊達航先進來了。
“很抱歉先生。”他給我松了手铐,“我的同事已經醒過來了,他們說襲警的人并不是您,抱歉連累您了。”他頓了頓,“研二已經把咲樂送去比賽了,他請了一天的假,會在那邊幫忙照看着,您不用擔心。隻是......您為什麼最開始不說話呢?”
“因為沒有意義。”我歎了口氣,“謝謝警官的書,我能坐在這裡讀完再走嗎?”
“好......好的?”伊達航撓了撓頭,“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等到又是一本書的能量彙入體内,我終于出了警局。外面正是中午,我卻感受不到饑餓,也不想再讀書。或許這本該是個非常好的拜訪時間——先前考慮到前面都要陪咲樂,我才将拜帖定在了第三天下午。可我現在哪也不想去。
拯救和挽回......有意義嗎?
“叮——”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接起了電話,是亂步先生,“為了感謝你的波子汽水和粗點心,我特地附贈你一個消息,那個團夥被引來橫濱了。”
“哦。”我應道,“謝謝。”
“你遭遇了什麼!”亂步先生大聲喊道,“你都沒有喊我亂步先生!比與謝野那時候還恐怖!”
我平靜地講述完了自己昨夜的經曆,像是在講述旁觀到的故事。
“有點麻煩啊,讓人失去生命意義的精神類異能嗎?”亂步先生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語調,“還是和那個國際監獄同名的異能力者,聽着就不太妙啊。”
我沒有吭聲。
“不過你放心,他的異能應該隻在讓人對最近最想做的一件事喪失意義上長期有效。這種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的表現應該隻是初期狀态,而你又恰好隻有靈體,精神攻擊對你效果翻倍,所以才會這樣的啦。”他咕噜咕噜吸了口汽水,“你去幫我代購點東京的甜品吧!等你買完應該就好得差不多了。至于最想做的那件事,就要靠你自己努力去反抗了!”
“嗯。”我無可無不可的應下,打聽到了附近幾家最有名的甜品店,去購買時卻皆是售罄狀态。
“剛剛有人來全部買走了,不好意思啊。”已經有五位店員小姐姐同樣抱歉地對着我道,“歡迎您明天再來。”
勞而無功,沒有收獲,又是沒有意義的舉動。
思及亂步先生的話,我一邊開始回憶起我近期最想做的事,一邊往靠近比賽現場那邊的一家甜品店走去。第一天的行程似乎剛剛結束,街上擠滿了帶着小朋友的家長。萩原研二帶着咲樂混入其中,正在我要去的甜品店前選購着小蛋糕。
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散發着聖光。
最近最想做的事......好像是......拯救警校組啊。
萩原研二幫咲樂打開了蛋糕封蓋,回頭正好看到了我。他沖我揮了揮手,笑道,“我妻先生,您忙完了啊。”
我到底......為什麼會覺得拯救這樣的人沒有意義?對待一個普通的民衆,他們尚能保有這樣的善意和真誠。明明荒謬的不是他們,想要追尋到的才是他們。
刹那間,雲銷雨霁,彩徹區明。
我的身心都舒暢起來,不由快步往那邊走去,“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萩原先生。”
“沒事,畢竟我也很喜歡咲樂嘛。”他對着咲樂笑了笑,“感覺您的狀态好多了。”
“調理過來了,還得謝謝您呢。”我的鈴聲再度響起,我低頭看了眼屏幕,直接摁斷了電話。
“不用接嗎?”萩原拱了拱下巴,朝我的手機示意。
“沒關系,是沒什麼意義的電話。”我将手機塞入口袋,“作為答謝,我請您去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