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攜手去圖書館,我負責看書,織田作則将兩部紙質書籍一邊修改一邊轉換成更符合現代人觀念的電子版。傍晚我們則一起回到家中,緻力于在炸廚房大賽中競争倒數第一名的佳績。
别誤會,我們其實多少都會一點廚藝。隻是研發之心不死,黑暗料理永存,攪和着攪和着,就有了炸廚房的潛質。
“這麼看來,有時候遵循傳統也挺好?”織田作擦了擦剛剛救下一個鍋後額間因激動冒出的汗。
我輕“呵”一聲,真要研發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更帶勁。
遵循傳統,可就不是無賴派了啊。
偶爾起得早,我們也會帶着無聲行雲出去跑馬。熔金朝日、漫野青草、不寒涼風......一切美好的邂逅,似乎都齊聚在此時。我突然想起了古代文學史一課上老師再三描繪的美好、那邂逅一詞的緣起。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輕輕吟誦着千年前的歌謠,我的心裡充滿了歡喜。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磕磕絆絆語調奇異的下半句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目瞪口呆,霎時僵在了馬上。
織田作從後摟住我的腰,伸手過去牽住前面的馬繩,又換回了日語,“很意外?”
“嗯。”他溫熱的鼻息正好打在我的耳側,我覺得有些癢,不由低下頭去,“你怎麼知道這個?”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這次的語句流利了許多,音調也非常準确,“你走的那段時間,我太想你了。想着如果能知道你的來處,或許就會有些新的辦法。”
“所以我無數次重複着這句話,托人詢問它的意思。”他勒緊了馬繩,無聲行雲漸漸停了下來,我們一起在草野駐足,看着朝霧徹底散去,“直到有人告訴我,這是東方那個國度裡的詩歌。”
“因此,我開始學習這門語言,又想着你最愛文學,就求了人去京都帝國大學旁聽文學課。那位老師說,學習東方之文學......”
“必自《詩經》始。”我擡手挽起新一天的朝陽,像是托着它向上而起,“怎麼樣,很有魅力吧?”
“雖然理解得還不是很通透,”他順着我手的方向看去,“但确實很有魅力。”
我重新握住缰繩,拉着無聲行雲快跑起來,仿佛隻有超越風聲的速度,才能宣洩我内心的歡喜。
雖然早就知道我不是單向,但這種切切實實願意為了你去做些什麼、想要了解你的欲望,還是讓我心熱。
快,更快......一直跑到一切雜念全部被抛諸腦後,我們才漸漸停了下來。
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你好,我是京都賽馬場的經理鈴鹿。”見我們下了馬,他禮貌地朝我們走了過來,“很抱歉打擾你們,但想冒昧詢問一句,他是一匹賽馬嗎?”
“是的。”我摸了摸無聲行雲的背脊,“您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三天後天皇賞即将開賽。因為有兩匹具有一位實力的連勝将軍都報名了本次比賽,所以很多馬主自知奪冠無望後放棄參賽。結果目前報名的馬匹隻有八匹,遠低于我們的預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能看出他是一匹好的逃馬底子,但從前從來沒有在賽場上見過他,所以想向您打聽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可能邀請他參賽。如果有意願但在騎師人選上有困難,我們也可以代為聯系。您放心,我們給出的報酬和獎金都很豐厚的。對了,能問問這漂亮的小家夥叫什麼名字嗎?”
“無聲行雲。”我看了眼又忍不住向左旋回的行雲,深感這樣的身法和速度也隻有賽場才是他最适合的歸宿。橫濱的紛亂不适合它,回去後我們也沒有充足的時間和場地陪他撒歡。若是能為他在京都找一個寄養的好地方......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織田作道,“總歸離得不算太遠,我們會看着他不讓他受傷的,不是嗎?”
“好。”我點了點頭,應下了鈴鹿的話,“可以是可以,但我想先去您的馬場看看。”
一路上,鈴鹿都在滔滔不絕地為我們介紹他的馬場以及他們公司旗下的俱樂部,一點兒也不口幹。等到這些都講完了,他又開始為我們介紹他們俱樂部旗下的馬匹,整個人興奮得不行,“我們俱樂部現在的頭号種子可是一匹最具觀賞性的追馬,性格也活潑得緊。别看他叫黃金羽,其實是一匹蘆色馬呢。”
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無聲行雲打了個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