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宴遲被自己老闆值得服服帖帖,所以哪怕帶病,也随着自家老闆從A市跑來Z市的嗎?
怎麼感覺自家老闆的語氣,不太對勁的樣子。
“是不是老闆娘不該來啊?”許言言試探的說着。
韓以糖輕咳了聲,“來是該來的,畢竟,他這麼想我……”死。
許言言沒察覺出韓以糖語氣裡的奇怪,就笑呵呵表示,人已經接到,她也吩咐司機送到韓以糖的住所,絕不會怠慢老闆娘的。
“哦,是嗎?呵呵,謝謝了……”
韓以糖挂斷電話,也顧不得什麼傷春悲秋,什麼别人少女的心事,還有那些她暫時不知道的劇情。
她就知道,她現在仿佛被指着頭皮說。
還吃呢!
要你命來了——
*
深夜時分。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十點半。
韓以糖沒發現自己這麼熱愛工作。
沉迷工作不可自拔。
她甚至忽然在此刻才感覺自己是韓以辰的親妹妹。
瞧瞧這愛工作的樣子,誰看了不得說一聲韓家祖墳冒青煙了,都是會奮鬥的好孩子。
想到這裡,她伸出手,看着眼前這雙細長蔥白的手。
她産生了個疑惑。
原本的韓以糖呢?
随着她的這個想法冒出來,接踵而來的是腦袋裡猛然升起的劇烈疼痛。
疼的她一下子在座位上挺直了身子,渾身戰栗着,瞳孔劇烈收縮着,整個人像是一把弓一樣,被拉到極緻。
她的拳頭緊握着,隻感覺腦子被人活活劈開,又用力踩碎,一股因為強烈疼痛,而讓胃部痙攣的惡心感,讓她忍不住的幹嘔,接着再也忍不住的嘔吐出來。
身子也再也承受不住,從椅子上滑落,跌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混亂的記憶,随即蠻橫的撬開她的腦袋。
——太黑了,救救我吧,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爸爸,媽媽,哥哥,為什麼你們都不來。
——我真的喘不上氣了,這裡好黑,糖糖害怕。
逼仄狹窄又極其矮小的一塊黑暗地方,她沒有辦法站起來,隻能坐着,後來,坐着都很困難,喉嚨像是被掐住一樣,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她躺在這方黑暗的地方,渾身控制不住的哆嗦抽動。
——是因為糖糖是女孩,你們才會隻救哥哥走,不要我,是嗎?
——不會的,爸爸媽媽哥哥都很喜歡糖糖的……
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切否定都變得脆弱不堪。
清澈的河溪,終究變成看不見底的黑色深淵。
——不,他們抛棄了糖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恨他們,恨他們!
她的手抓住木質的牆面,指尖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她在黑暗中猶如着了魔似得,反複拿手指抓撓牆面。
指尖的疼痛,讓她陷入了異樣的滿足。
比起黑暗來,疼痛就像是刺激的糖果一樣。
隻要不停的疼痛,就不會被黑暗吞噬。
就可以證明她還活着。
宴遲和許言言來到的時候,就看到韓以糖倒在地上,周遭是一片狼藉,而她蜷縮在地上。
許言言驚呼了聲,側身想跟宴遲說什麼,就發現剛剛一路上,一副淡漠的仿佛下一刻世界爆炸都跟他沒關系的人,猛地沖了出去。
許言言:……
許言言在白天的時候挂斷韓以糖的電話後,就覺得很奇怪,所以專門打電話給自己老公問清楚是什麼情況。
别她好心做壞事了。
她的老公聞言沉默了很久:“我說我讓你多關注我,多看看我的工作日記,你就不看,讓你多在意我一點,多愛我一點,你就成天把我當空氣,現在好了……”
許言言一陣無語,“你能别十年如一日的宛如一個神經病嗎?”
對方回:“你不懂,愛要勇于表達。”
“大小姐跟宴遲少爺,就是缺少……溝通表達。”
又安慰她:“沒事的,這件事,沒大問題。”
“都說大小姐嚴重了,可是我感覺大小姐好多了,起碼現在不鬧自殺,也不折騰别人了,就隻是欺負宴遲少爺一個人而已。”
許言言:……好了别說了。
至于二人婚姻狀态。
隻要聽聞過二人的事迹都知道,沒有什麼愛情可言。
許言言在見到宴遲的時候,也是很贊同這句話的。
宴遲不止冷,他更多的是身上那種抵觸,抵觸所有人的冷漠,藏在了一張尚且可以溝通的臉上。
生疏有禮的會說謝謝,但是你卻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獨自活在一個世界,把衆人全部屏蔽在外。
而在此刻。
許言言想,宴遲那個貧瘠狹小的世界裡,除了他自己,應該還有個纖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