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直打鼓,猶猶豫豫地開口:“前幾日……”
江樂鹿飛快地意識到她要說什麼,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的話。
越琳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大人前些日子受了風寒,眼下身子不适。”角落裡安靜許久的莊啼忽然擡頭,平靜地說道。
“您若有什麼事,大可過幾日再來府中相談。”
她語氣不冷不熱,和着說話的内容,給人一種反客為主的感覺,偏偏神色又疏離冷淡,讓人生不出反駁的念頭。越琳琅狐疑地看了江樂鹿,江樂鹿十分配合地做出受寒抱恙的病弱姿态
江樂鹿并沒有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幫自己說話。
從早上那遭烏龍事件來看,莊啼分明是對自己的身份起疑了。越琳琅之前找上府的時候,也是毫不避諱地提出了“奪舍”的說法。
按理說,莊啼如果想要擺脫現在的處境,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越琳琅抱團,聯手絆倒他這個“變态國師”。
他有些猜不透莊啼的想法。
不過她都這麼開口了,江樂鹿也沒什麼多餘的表示,越琳琅自知多說也是讨嫌,十分有眼色地坐到一邊涼快去了。
——
因為多捎帶了一隻腿腳不算利索的老牛的緣故,三人到宮中的時候已經是晌午。
下車時,越琳琅還想旁敲側擊八卦一下江樂鹿變成這樣的原因。
江樂鹿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抛出了一個解釋:“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是這個狀态嗎?”越琳琅嘀嘀咕咕,心想得回去查典籍證實一下。
她此番進宮是受甯王所托,負責籌備一月後将在宏武街上舉辦的祭天大典,與江樂鹿二人并不順路。
分别之時,她從懷裡掏出一團花花綠綠的布團,挑來挑去才扯出來一截并不算完整的黑紗。
“江大人這幅樣子……行事定然多有不便……”
她正要獻寶似的遞過來,就看見莊啼不知從哪裡掏出個銀色的面具遞給了江樂鹿。
越琳琅:“……”忽然覺得自己好多餘是怎麼回事兒?
她還記得前幾日上國師府的時候,江勒鹿對四殿下的态度是有多惡劣。
這四殿下倒還真是性子柔順,對着仇人都能和風細雨地講話。
江樂鹿怔怔看着掌中的銀白面具。
那面具很素,無一處雕镂的花紋,是隻能遮住上半張臉的樣式。他拿在手中掂量了下,感覺尺寸有些小,做工也比較粗糙,像七八歲的小孩帶着玩的那種。
他挑了下眉,饒有興緻地問:“你哪裡來的?”
“在宮裡的時候,别人不要丢給我的。”莊啼撐開傘,往前邁了幾步,回頭見江樂鹿仍盯着那有些破舊的面具看,皺了皺眉,有些生硬地道,“不要便還我。”
“要要要。”江樂鹿忙不疊道。
這可是女主給的道具,說不準會帶某種神秘buff呢。
他喜滋滋把面具戴在臉上,尺寸是有點不合适,但也能湊合。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表現地這麼積極會不會叫人覺得反常。
江樂鹿有些忐忑地擡頭。
越琳琅暫且不說,早就跑沒影了;莊啼和他隔着幾步遠,少女清淩淩的雙眼被飛雪蒙住,看不真切。
“過來。”少女撐傘而立,身形纖瘦得像株雪竹,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江樂鹿這才放下心來,想來是剛剛風雪太大,他一開口聲音就被卷跑了。
他從善如流擠到少女的傘下。
——原主雖然有不畏風雪的體質優勢,但有傘還是得蹭。
因為不想被引人耳目,江樂鹿早在下車的時候就讓莊啼遣散了馬車随行的仆從。
他和莊啼并排走在道上,因為兩人身形都不算大,共撐一把傘也不顯得擁擠。
——
行至宮門,負責看守宮門的侍從将他們攔下。
“四殿下。”幾個高大的衛兵見了莊啼也不行禮,長戟交叉着不讓通行。
“聽聞四殿下在國師府待得樂不思蜀……”一個領事模樣的侍從走過來,雙指摩挲着下巴,目光暧昧地将莊啼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嘻嘻哈哈地搭腔。
莊啼卻像是見怪不怪,并未回話。那領事自覺沒趣,便将目光轉移到江樂鹿身上,态度很是随意地朝江樂鹿努了努嘴,“這小孩誰呀?還帶個面具,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看這些衛兵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把莊啼的身份看到眼裡,偏偏莊啼還是一副逆來受順、不敢辯駁的模樣。
江樂鹿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那領事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隻手攀上莊啼握着傘柄的手,眼中閃動着淫邪的光,舔舔唇道:“聽說那位是個模樣比姑娘還要俊俏的小白臉,想來……那方面的功夫也不怎麼樣,四殿下這般好樣貌,陪在那位身邊,倒也真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