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樂鹿試圖回憶書中關于這位來福公公的劇情。
冷宮出身,算是喬卿玉死後女主在後宮中唯一的憑靠。隻是後來不知怎的被豬油蒙了心,賣主求榮,一路混成了太後眼前的奉承馬屁精。
而慘遭背叛的女主,或許是因為顧念舊情,直到稱帝都沒有下手除掉他。
所謂禍患遺千年,來福吃到一點甜頭,越發肆無忌憚,仗着自己的資曆在宮中橫行霸道。就連後來男女主私奔的消息走漏到江勒鹿那裡,也是這來福一手促成的,目的就是為了向原主換取某種靈藥。
總的來說,惡名與江勒鹿相當,不過一個是真小人,一個是僞君子。
再配上個種馬渣男,不得不說,女主是帶點吸渣體質在身上的。
一想到這号小人最後的結局是在宮中老死,而自己是死了都還得被主角鞭屍,江樂鹿心裡頓時有些不平衡。
還有那個太後……
甯王作為女主的親生父親,尚且對女主不管不顧,往冷宮裡一丢就是五六年,這太後又為何會對莊啼如此上心
眼看着莊啼就要出門,江樂鹿忙道:“我也去。”
莊啼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任由他跟上了。
走至荷裳殿的大門,江樂鹿才覺得忽然覺得那帶着圓帽的身影有些眼熟。
可不就是前幾天到國師府裡傳旨的太監頭頭。
來福舔着臉迎過來,滿臉堆笑地說了好些奉承話,莊啼淡淡嗯了幾聲,并沒有表現出過分排斥,隻是不留痕迹避開了來福伸過來想幫她撐傘的手。
“四殿下車馬勞頓,太後娘娘那處專門擺了茶宴給您接風洗塵,皇子公主和宮裡幾位娘娘可都在那裡候着您呢……”
他目光向下,這才看到隐在莊啼身後的江樂鹿。
目光碰撞的一瞬,江樂鹿也學着來福的模樣,眯着眼睛露出了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他膚色本就白皙,冷風一吹,皮膚添了幾分蒼白,這麼一笑,唇紅齒白,紅的像血,白的森冷。
老太監瞳孔一縮,張大了嘴,連連退卻幾步,活像是看見了什麼面目猙獰的妖魔夢魇,哆嗦着唇吐出幾個字:“水……水鬼……”
“……哈?”江樂鹿略微懵逼地摸了摸臉上的面具。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瘆人嗎?
還有水鬼是什麼玩意兒,怎麼看起來比原主的正常形态還要有震懾效果?
随行的錦書幹咳一聲,煞有介事道:“這是國師府來的小公子。是……江大人的親傳弟子。”
來福驚疑不定地上下掃視了江樂鹿一眼,眸中驚懼未消。
“原來是江大人的弟子。”顧不上其他,來福反應過來,腰身自然而然地彎着,張口就是一頓天花亂墜的吹捧,“小公子還真是長得一表人才,将來必承衣缽……”
江樂鹿:“……”
細細打量眼前這人,五官平平五十歲出頭的年紀,太監服一絲不苟地貼合着肥碩的身子。經過方才那一吓,到現在仍是心有餘悸的模樣,帶着玉扳指的手摩挲着腕上的佛珠,發出細微的聲響。
至少從表面看,這來福除了格外會拍馬屁外,倒也沒什麼特别的地方。
得知太後是請莊啼去參加宮宴後,江樂鹿便提不起什麼興緻跟着去了。一來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對他多少不利,二是看莊啼眼神平靜,并沒有那種要去赴鴻門宴的緊張感。
……似乎沒什麼好擔心的。
眼看着莊啼随那太監走遠了,錦書也打算回甯王那裡複命。
一回頭,發現江樂鹿還傻愣愣站在原地,遲疑半秒後忍不住道:“小公子不回去嗎?四點殿下估計要兩個時辰左右才能回來呢……”
卻見那不及半人高的小孩忽然故作老成的長歎一聲,滿面愁容地在殿前的石階上坐下了。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剛好是四殿下離開時的方向。
雖然看不到臉,但那種望穿秋水的氛圍感已經到了。
經過半天的觀察,錦書已将江樂鹿的性格摸了個七七八八,潛意識裡隻當他是個愛鬧别扭的小孩。
不由得半開玩笑道:“小公子看着很黏四殿下呢?”
“……”江樂鹿聞言一個機靈,感覺雞皮疙瘩都快長出來了。
他甕聲甕氣地低聲說了一句:“隻是任務。”
錦書聽得一頭霧水,隻當是他是在說國師下派的什麼任務。
等錦書也離開後,本就不大的院落更顯得凄清空曠。
江樂鹿百無聊賴地在石階坐到了天黑。
面前是四五個醜陋到男怨女泣的雪人,真正意義上的歪瓜裂棗。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最後的一線視野是風雪初停後的鳳陵塔。
再次睜眼,江樂鹿看到有個小孩在擺弄自己面前的雪人。
小孩埋着臉,分不清男女,身材很小,看樣子才三四歲。身上一件明顯褪色的輕薄襖子,小手紅彤彤的,都已經腫得像個胡蘿蔔了,掌心還攏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