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無意,卻無意得太過讓人誤會,江岑溪收起拂塵時随手一揚,拂塵竟然拂過了其副将莫辛凡的面頰,那力道如同被抽打了一般,讓他臉頰一痛,甚至踉跄了一步。
不僅僅是李承瑞、莫辛凡未能回過神來,就連随行的三名将士都齊齊地怔在了原處。
李承瑞的武功有多高自然不必多說,整個軍中都罕見能與他過上幾招的,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成了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存在。
别說江岑溪是突然攻擊,就算是有人放暗箭偷襲,以李承瑞的身手都能輕松應對。
所以這根本不是李承瑞被振刀的理由。
被振刀對李承瑞這種武将來說,簡直是直擊靈魂的一擊,簡直是未戰先輸。
“一個連刀都拿不穩,上山需要爬的雜碎,也敢在我面前造次?”江岑溪說話似乎總是這種波瀾不驚的語氣,話語沒有溫度全是嘲諷。
李承瑞的喉間一滾,甚至未能立即回神,一臉的錯愕和自信崩塌。
幾名将士定定地看着掉落在地的橫刀,仿佛在确認剛才那一幕是不是幻覺。
江岑溪又道:“若是國泰民安,聖人怎會大費周折派你們這些最信任的将士,來我蜀地請小道出山?想來若還有其他的法子,不被逼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你們卻在此橫加阻攔,還真是一群蠢貨。”
李承瑞收起驚訝的神色,回答道:“我們……自然要認真辦事,請出真正有實力的仙師,國家危難,不容有片刻怠慢。”
語氣已經客氣了不少。
“你們這些人頗不講道理,都是哪裡需要驅邪避禍我們道家才會前去,可最後卻說我們道人會帶來不祥。若我們去得慢了,又罵我們不濟世度人。現在我們願意出手了,還以貌取人,覺得我實力不成。”
李承瑞繼續解釋:“我等也是認真辦事,并非觀中弟子,不知道長們的實力,隻想請一位經驗豐富的。道長年紀尚輕,自然……”
江岑溪這個總是臭着一張臉的年輕女冠,看起來自然不如皓首蒼顔的道士有說服力。
獨孤賀看起來都比江岑溪更加像個經驗豐富的老道士。
江岑溪打量着他,隻是随意的幾眼,便道:“我瞧着你是将士,你們征戰前尚且要熟悉地勢以及對方将領的作戰風格再出兵。如今見到我卻隻因我年輕,便妄斷我沒有經驗?若是爾等依舊不服,可以将刀撿起來,我可以打到你們服為止。”
“……”李承瑞竟然一時無言,甚至脖頸都跟着有了些許漲紅。
他沒有底氣再質疑,畢竟他與江岑溪僅僅過了一招,便知其實力不凡。
上一次産生這種被一擊制住的挫敗感,還是在他幼時初習武時姐姐給他帶來的。
對于他來說,他已經是江岑溪的手下敗将,再撿起刀挑戰也是自取其辱。
獨孤賀站于一側,瞧着他應該打圓場了,便一臉和善笑容地走過來:“小将軍還請放心,我同樣是關心國家安危的人,也知道小師祖的實力,她是最優的選擇之一,這一點毋庸置疑。”
“嗯。”李承瑞竟然沒辦法再說什麼。
江岑溪道:“既然沒有其他問題了,你們幾個帶着這些法具先行去往長安,我帶着劉……我帶着徒孫邊沿途解決禍亂,邊趕往長安。”
李承瑞自然是不願意的:“不可,我們需要保護你們的安全。”
“你們保護我的安全?”江岑溪睨了他一眼。
五個人竟然同時窘迫起來,想他們平日裡那般威風,何時這般無措過?
“我看你們幾個心煩,便不和你們同行了。”江岑溪擺了擺手,仿佛在轟趕蠅蟲,随後和獨孤賀并肩下了峭壁。
這種陡峭的山壁,他們二人竟然也下得極為輕松。
“小将軍,這……”莫辛凡有些慌亂,這根本不合規矩。
“……”李承瑞一言不發,最後隻能轉頭去看那些法具,“先等馬車上來,我們護送法具下山。”
*
獨孤賀這一路都很開心,随意提起:“我能否回觀中看看?”
江岑溪卻拒絕了:“這次事态緊急,我們需要立即出發,待完成任務你送我回來時,你可以在觀中多住幾日。”
“這倒也是。”
江岑溪突兀地一揚眉:“剛才我可有氣度?”
“非常威風。”獨孤賀毫不吝啬自己的贊揚之意。
“多一刻鐘我都裝不下去,趕緊走,離他們遠些,不然我容易在門前便和他們打起來,那樣的話師父來抓我可就更快了。那小子也有一把子力氣,剛才那一招振得我手到現在都有些麻,好在沒出錯。”
江岑溪說着甩了甩手,陵霄觀都少見這般讓她都手麻的人。
她在出招前使了些小手段,為的就是讓這幾個人少啰嗦,立即閉嘴,她懶得與人廢話。
礙于在觀門口她不好出手,不然真容易今日便鬧得不可開交。
獨孤賀回答她:“李小将軍可是軍中難得的高手。”
“我長這麼大,還沒人用那種眼神看過我,還有那個傻大個,敢叫我黃毛丫頭?我抽他都是給他臉了。”
江岑溪之前那一下還真是故意的。
這位小祖宗一向有仇當場就報,被人不屑地打量,還當面質疑她的實力,她今日對李承瑞的懲戒還真算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