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心情同神情時喜時憂的想了良久,窗外忽然傳來動靜。陸為霜神情一凜,坐直了身子,偏頭道:“何事?”
姬酆手中盛着一本冊子,道:“尊上,歸降魔界的人和門派名單都在這兒了。”
陸為霜接過随手翻了翻就丢回了姬酆懷裡,冷笑道:“既然歸降了魔界,就全部打上魔印吧。”
姬酆道:“是,尊上!”說完,轉身便要走。
陸為霜道:“等等。”
他看了看床上的沈行雪,又看看姬酆,神情有些煩躁。這等事他不想打發人去做,可沈行雪這兒又離不開他,總不能叫姬酆守着沈行雪吧。道:“你去買點治外傷的膏藥回來,記住,要溫和一點的。”
陸為霜坐在床邊,裡頭沈行雪的身形被擋住。姬酆看不到,擡頭隻看到陸為霜脖頸處幾處血痕,心想,想必是在秘境中所傷。便道:“是。”
手中拿着姬酆買回來的藥膏,陸為霜坐在床邊,心中糾結。擔心不塗藥會不會有什麼不适,又怕将沈行雪弄醒了。而且,他都沒有經過沈行雪的同意,就擅自給他塗藥,會不會不太好。
及至第二日臨近傍晚,沈行雪才幽幽轉醒。醒來的第一時間,他便感覺渾身上下一片酸疼,仿佛被什麼碾過似的。某處火辣辣的,感覺非常詭異。睜開眼,陸為霜緊張的神情便映入他的眼簾。見他醒了,陸為霜眨眨眼,道:“師尊,你醒了。”他眼神有些躲閃。
沈行雪見到他第一眼,想起了什麼,立刻起身道:“怎麼樣?你法力恢複了嗎?!”
他猛地起身,便腰上一軟,輕吟一聲,陸為霜忙拖住他,紅着臉低聲道:“之前恢複了。我們已經出來了。”
沈行雪伏在陸為霜身上,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心髒怦怦跳動。有些不想放開。他看了看周圍房間,料想這兒應該是一間客棧。便扶着陸為霜起身道:“我們是怎麼出去的?你有沒有受傷?弱水呢,弱水有沒有拿到?”
邊說,他邊查看陸為霜。
陸為霜忙止住他道:“師尊,你放心,我沒事。至于弱水……”他眼神躲閃着,沈行雪道:“怎麼了?”
陸為霜心虛道:“我忘了。”
沈行雪皺了皺眉,不僅憂心弱水會不會落入他人之手。更是因為感覺陸為霜此刻似乎有些不對勁。總覺得像是怕他似的。便放柔了聲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道:“怎麼了?不開心嗎?”
陸為霜拿眼觑他,見沈行雪似乎沒有什麼不開心,不滿意。也沒有想要離開他,抛棄他的意思。便道:“沒有。我是想問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幫您塗藥。”
說着,他展開手,将一直握在手中已經握熱了的一隻青玉小罐給沈行雪看。
沈行雪一愣,看着那隻青玉小罐,須臾明白過來,臉刷的紅了。看了看陸為霜,他低聲道:“你幫我吧,我看不到。”
陸為霜有些受寵若驚,道:“我,我嗎?好,好。”
陸為霜手都在發抖。沈行雪緊張羞澀得禁不住戰栗。等塗好藥,兩人都有些許不自然。陸為霜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總感覺靈魂已經升空了,腳踩不到實地。
沈行雪道:“你的傷呢?”
陸為霜道:“我沒傷到。”
沈行雪道:“就是之前的,我看看。”
說着,他便将陸為霜的衣服扒開。隻見陸為霜胸口貫穿的那一劍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隻有一條不足半指寬的細縫,還是有些觸目驚心的。除此之外,陸為霜前胸後背新添了不少傷,都是用指甲撓出來的。還有幾處牙印。
沈行雪心中忽然一酸,他摸了摸那些傷口,垂下眼睫道:“下次我把指甲再剪短些。”
陸為霜感覺頭腦中有煙花炸開般。什麼?還有下次?
他想說沒關系,不剪也無妨,不過是些小傷。然而沈行雪竟又擡頭親了親他的劍傷,如果之前他早點發現,陸為霜就不會受傷。是他從前做得太過,以至于陸為霜甯願傷害自己,都不願意傷害他。沈行雪擡手摟住陸為霜的脖子,想起之前在幻境中陸為霜迫不得已剖白的那番話。那其實是想要逼退他。
“對不起。”他輕聲道。
陸為霜一愣。
沈行雪道:“是我以前對你不好。”
不該将他逐出師門,也不該那樣無情。用傷害一個人的方法來保護一個人,簡直是這世界上最愚蠢的辦法了。
陸為霜一聽,立馬擁住他,皺眉道:“師尊,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沈行雪擡頭看向他,道:“以後你想對我做什麼,不必忍着。我都願意的。”
陸為霜呆呆地看着他,血液沸騰,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沈行雪還有些紅腫的嘴唇。他緊張,忐忑,興奮又激動地低頭親了一下。雙眼發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