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确聯系不上她。】夏浮生輕笑,用力揉了一下向明曦的頭,【但她可以找到我。】
夏浮生停下動作,仍舊将手放在向明曦頭上,聲音溫柔如水,卻透着幾分捉摸不透,夏浮生笑着說:【小曦,如果還有機會,你要不要試一試呢?】
另一隻手擡起,清脆的響指在向明曦耳邊打出。
大門,緩緩開啟。
-------
一輛黑色SUV在門前停下,身着宋制漢服的年輕女人從駕駛座上下來,她先是車後打開後備箱,将裡面的輪椅拿出擺放在地上。緊接着,女人推着輪椅走到後座第二排門邊,躬身敲了敲窗戶,随後将門打開。
漢服女人低着頭,恭敬地對車内的二人說:“家主,明小姐,我們到了。”
華逍遙睜開眼,冷淡地應了聲:“嗯。”
坐在外側的明希先下了車,今日雖不再下雪,但仍舊是寒冷的,她趕忙穿上外套,攏了攏衣領。華逍遙坐在裡側,明希上車前華逍遙就坐在裡側了,明希不知道是否有人抱她上去的,但明希知道華逍遙腿腳不便,正思索着是否需要幫忙将華逍遙扶上輪椅時,明希看見了令她震驚的一幕。
華逍遙穩穩當當地浮了起來,似乎有一股無名的力量将她托住,從車内落在輪椅上,漢服女人面色如常,像是在看再普通不過的情況。
明希攥住衣袖,穩了穩心神,詫異的神情緩緩恢複如初。
華逍遙是玄門夏家的家主,會點超脫常理之事再正常不過了,明希“見過”夏浮生,更是親身體會了“奇迹”,此番情景,對明希來說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
沒有什麼比救向明曦更重要的了,對于現在的明希來說。
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扉,明希在心裡默念了一聲“小曦”。
輪椅上的華逍遙擺了擺手,漢服女士點頭松開了推着輪椅的手,轉身回了駕駛座,華逍遙操控着輪椅走向别墅大門。
像是有感應一般,在華逍遙靠近的同時,大門自動緩緩開啟,就好像等待已久,歡迎着她們到來。
“浮生……”華逍遙輕聲喚着這個名字,溫柔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像是在回應這聲呼喚。
輪椅帶着華逍遙走了進去,明希緊随其後。
房屋的門也開了,明希擡眼,便能看見放在門邊的換鞋凳。
隻差幾步,她們便能夠踏入室内,華逍遙卻停下了。
“華前輩?”明希走到華逍遙身邊,低頭看去,卻看見華逍遙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有些恍惚。明希轉頭看去,玄關處空空蕩蕩的,她眯起眼仔細辨别,好似隐約有一道看不見的身影。
華逍遙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瞳孔刹那間渙散又重新聚焦,她好像在确認什麼。不過兩個呼吸,華逍遙就紅了眼眶,她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試探,眼裡的情緒爆發出來,是失而複得的喜悅,也是壓抑的渴望。
華逍遙擡起手向前,她想要碰觸,想要去确認,眼中那道透明又虛幻的身影,到底是記憶衍生出的幻象還是真切的現實
夏浮生就站在那,她還是松松垮垮地穿着那身深紫色道袍,夏浮生從來都喜歡微敞着領口,把白色中衣和鎖骨都露出來。夏浮生喜歡把衣服半塞半散,腰間布帶随意結扣打好,然後赤着腳,瞧着很是自由散漫的模樣,卻是面露愧色地看着她。
華逍遙撐着輪椅站了起來,明希下意識想扶,卻被華逍遙躲開,腿上蓋着的薄毯滑落到地上,華逍遙踉踉跄跄地走着,額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雖然坐着輪椅,但華逍遙的雙腿并不是斷了,那場儀式以生氣為引,幾乎是把華逍遙的生命力吞噬殆盡——為了穩定夏浮生的狀況。
去年夏秋時節,夏浮生沉睡狀态的身體突然口吐鮮血,氣息一再減弱,華逍遙翻遍了古籍,嘗試了各種辦法,才勉強穩住。可情況一直不見好轉,華逍遙能夠感知到,夏浮生的身體正在逐漸走入死亡,絕望中的華逍遙别無他法,再次動用禁術。
時隔十五年,華逍遙終于再次感受到了,夏浮生靈魂的存在。
禁術讓華逍遙的生命力所剩無幾,雖然面容依舊,可華逍遙知道,她沒有多少時日了。此刻的華逍遙,發色如雪,隻零星可見幾根黑發,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山烈火之上,尖銳撕裂的疼痛讓她咬緊了牙。
夏浮生眼中的心疼早已滿溢出來,她再也顧不上愧疚,飛也似地奔向華逍遙。
越是靠近,便越是難以呼吸。
分明隻有幾步路,卻像是隔着漫長的距離。
天空不知何時已布滿了烏雲,驚雷伴在空中炸響,紅色閃電在劃亮天空的同時落在了華逍遙身旁。雖然并未打中華逍遙,卻讓她因此失了力,往前栽去。
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将華逍遙包裹,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她,那是來自夏浮生靈魂裡的氣息,是隻有與夏浮生靈魂交融的華逍遙才能感知到的氣息。
熟稔、溫暖,又令人安心的氣息。
她們終于再度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