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那幫家眷痛哭流涕的樣子,那個被人掐死在襁褓中的嬰孩似乎和潛兒差不多,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妻子的手。
“那住持在你們牢中沒說什麼嗎?”趙岐雲疑惑道。
徐應安沉吟道:“他隻指認了吳事程,其餘的什麼也沒說。”
吳事程當真是是見了金銀之物見錢眼開,便想着将佛頭占為己有了?他與此人在宮中有過一面之緣,并不覺得此人會這般莽撞行事。
還是是聖上想保下背後之人?徐應安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幾個人的名字。
對面府上的沈戍似乎對此事一直了然于胸的樣子,明日是潛兒的命名禮,這人肯定又會不打自來,等見了他,非得好好套套他的話才行。徐應安暗中下定決心。
“這件事總歸是結束了,也省的我終日懸心。”趙岐雲長舒了一口氣,這幾日積壓/在胸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好了,上/床再說吧,最近霜露重,仔細受凍。”徐應安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帳内,燭火昏黃,一室靜谧。
徐應安把妻子抱在懷中暖了暖,又仔細掖了掖被角,溫聲道:“仔細着涼了。”
趙岐雲從被中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來,抗議道:“都快進暑了,我熱的慌。”
徐應安正色道:“娘說了,剛生産完的人一絲寒氣都沾不得,仔細日後...”
“犯頭風。”趙岐雲捂住耳朵,咬牙切齒道,這個呆子,聽娘說了一次便牢牢記在心裡,也不管她抱不抱怨熱不熱的,反正就是牢牢看住了她。
“你還不如用被子把我裹起來,整日下不來床才好,這樣半點涼風都吹不到了。”趙岐雲抱怨道。
徐應安笑了笑,低下頭來,用額頭抵着妻子的額頭,鼻尖對着鼻尖,往日正經的有些漠然的眸中此刻盛滿了溫柔的笑意,眼底一絲戲谑一閃而過:
“我倒是想和娘子終日不下床。”
趙岐雲臉色一紅,微微側過頭去,斥道:“青天/白日的,在說什麼渾話。”
徐應安見妻子臉色微紅,眸光流轉,心下有些意動,好幾個月都未曾親/近了,又想到她剛生産完的身子需要仔細,隻得将頭埋在妻子/懷中,深深呼吸了片刻。
趙岐雲臉色通紅,有些無所适從,這個男人白天是再正經不過的正經人,衣着穿的一絲不苟,說話不帶半分起伏,完全看不出他夜裡在帳内這般無賴的樣子。
她拍了拍自家夫郎的頭:“為潛兒剪胎發的剪子已經從鐵匠鋪取回了,你假可請好了,明日能早些回來嗎?”
徐應安仍埋頭在深處,低低嗯了一聲。
趙岐雲摸了摸夫君的頭頂,又想起了一事道:“之前說此事了後,他便向聖上上書,屬意你做下一個刑部侍郎嗎?”
徐應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輕輕捏了一下小作懲戒:“官場上的話你也信?這些話都是張口就來,信口開河罷了。”
趙岐雲拍了拍他不安分的手,歎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我也不願意你去升官加爵,我也不稀罕什麼高官厚祿,隻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陪着潛兒長大就好。”
這些都是她的心裡話。
徐應安擡起頭,輕輕摸了摸妻子柔滑的臉,認真道:“定如吾妻所願。”說罷,又笑道:“有他現成的阿翁在這裡,日後倒不愁為潛兒找名師了。”
趙岐雲拍了一下腦袋:“你說到這個,我倒差點忘了告訴你,今日阿翁去隔壁張老将軍府上做客,考了那長孫一個時辰的經世學問,他已經決定收徒了,明日拜師禮和潛兒的命名禮一起辦,正好喜上加喜。”
徐應安點了點頭:“師傅能看上眼的,自然都是極出衆的人物,能與張老将軍家結緣,對我們也是好事一樁。”
趙岐雲眨了眨眼睛:“我怎麼聽某人這話,有自誇自耀之嫌呢?”
徐應安笑了笑。頗有幾分自得:“師傅雖然嘴上總說我愚笨不開竅,心裡肯定是對我極滿意的,不然也不會把他唯一的骨肉托付給我了。”
這下換趙岐雲輕輕捏了捏他了。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得早起籌備,睡吧。”
一/夜無夢。
第二日,往日低調安靜的徐府此刻處處張燈結彩,庭院内灑掃一新,各處皆擺放上時興花卉,徐家一幹人等皆立在檐下,等待貴客的到來。
沈戍跟在張老将軍的身後,一出門,便對上了對面小娘子望過來那雙潋滟雙眸,不由得一笑。
又有好些日子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