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打人,也不想罵人,隻想存住最後一點威嚴面子。
許沨拿出醫藥箱,也沒擡頭看沈眠,坐到旁邊,給小張撥電話讓他拿袋冰過來,電話裡頭有吵鬧聲,等鬧聲停歇下來,小張告訴他五分鐘後送到,他緊皺的眉頭松了松。
許沨看到沈眠的手後臉色又差幾分,手肘不隻是出現了淤青,中間的皮肉微微綻開,裡頭正往外冒血,凸起的血肉應當是弦割開的,不是很深,但也相當疼了。
許沨關上醫藥箱,“去醫院包紮吧。”
“不去,麻煩。”沈眠立刻回絕,他撇了撇受傷的手,見許沨複颔首拆藥箱,他條件反射地将沒鞋穿的腳藏起來,但因為用力過猛,在收腳的一瞬間就被發現了。
許沨瞥了眼,但沒看清,他埋頭用鑷子夾住消毒棉,開口問:“你在幹什麼?”
“你要上藥就别說廢話,我現在流着血.....嘶........你不要突然就碰上來啊。”沈眠倒吸一口冷氣,勉強維持住自己正經嚴肅的表情,“你要是不會上藥,嗯......”
他越說話,許沨力道越重。
沈眠咬咬牙,盯着手肘,終于安靜下來。
許沨在他閉嘴後就放輕了力道,沈眠一聲不吭,但消毒水過傷口是疼的,他包紮完擡頭,發現沈眠眼眶紅了,倒不是疼哭的,是咬牙悶氣憋紅的。
“疼疼長記性。”許沨道,彎腰去撈他的腿。
沈眠躲開,喘了口氣說:“你又幹什麼。”
許沨見他還防備着自己,便先為之前的事情認錯:“剛才拖你進休息室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腿伸過來,我看看傷哪了。”
道完歉不由分說地擡起沈眠的膝彎,一手握住腳踝,按在大腿上強制固定,但不等許沨查找傷口,沈眠蹬腿,雙手捂來擋住他的視線,他疑惑地擡頭,對方卻嫌不夠似的,挪了大半地方,将原本在許沨腿側的膝彎放到了大腿中央,膝蓋骨替代了腳。
許沨:“...........”
他無奈地歎氣,“先包紮,别鬧。”
沈眠滿臉寫着:怎麼可能讓别人看到我堂堂SOT董事長一隻腳有鞋一隻沒鞋的失态樣子,丢人,我不允許。
他硬巴巴解釋:“我腳沒受傷。”
許沨不信,沒受傷為什麼不讓看?他扭頭,瞄到那藏在另隻腳下面的黑絲襪,不過一秒時間,被反應極快的沈眠發現強硬掰回臉。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了我沒受傷,看什麼看。”
許沨垂眼看了看他的手肘,“又不疼了?”
他這一說沈眠忽然就疼了。
“本來就不疼。”沈眠誓死不松手。
堅持沒多久,許沨一握他的小臂,他就軟了,失去力氣。
“為什麼沒受傷卻不讓我看?”許沨明知故問。
“不讓看就是不讓看,你難道有窺探别人隐私的愛好?”沈眠說。
許沨盯着他的眼睛,好笑地問:“你的隐私就是穿黑絲襪嗎?”
“.................................................................................”
沈眠一字一頓強調:“這,是,西,裝,襪。”
襪,聽起來像哇。
許沨抿了下唇,“嗯,知道了,是西裝,哇。”
“..............”
沈眠擰了擰眉,闆着臉對許沨呵道:“還不趕緊去把我的鞋撿.....拿回來!”
許沨沒動,倒是将目光落在沈眠并住的大.腿,西裝褲料子薄,裡面皮膚發出來的熱緊貼着他的大.腿,這短暫停頓讓沈眠也察覺出其他異樣——他們正牽着手,還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牽手。
最初是許沨握住他的手腕,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許沨的手與他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沈眠遲鈍地品出不妥兩字,他知道許沨是同性戀還要貼上來,不掙紮不反抗,态度不明,目的不明,在許沨眼裡會不會被理解成其他意思?
他猛地抽回手,也想抽回腳,但被許沨壓住了。
“怎麼了?”許沨故作疑惑地問。
沈眠盯了他兩秒,見許沨一臉平常,便讪讪回答:“哦,沒事。”
許沨看他,沈眠的心思幾乎全寫在臉上,他笑了笑:“腳伸進來,放外面涼。”
沈眠沒動,“我腳上有灰,你就不怕髒了你的外套?”
許沨凝視着他的眼,“我是你朋友,又不是别人,難道你嫌棄我嗎。”
“..........”沈眠沒回答,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換成盤腿姿勢,脫掉最後一隻鞋,自己将外套裹腿蓋好,語氣不再冷冰冰的,但依然是頤指氣使的氣态,“快去把我的鞋拿過來。”
許沨推開門,小張剛好拿着冰袋過來,“許先生,你要帶的冰袋。”
“好的,謝謝。”許沨看了眼屋裡的人,關上門,叫小張随他來。
兩人遠離休息室。許沨問:“剛剛你在場館攔住的人是不是姓沈?”
“是呀,我還以為這客人走錯了呢,想勸回去,誰知道他硬着頭皮要進來,我怕打擾到你們,拼力攔下來了。”小張撸起袖子給許沨看手臂上的淤青,憤憤道:“你看,還推了我一把呢!”
許沨又道了一次謝,“他有沒有問你關于這裡面的人?”
小張思索片刻,“還真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