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簡易跟權至龍,相處這麼長時間,居然陰差陽錯地沒見過他幾次全妝的狀态。更别提他滿身首飾的樣子了。
第一次見在機場,素顔。第二次在公司制作歌曲,素顔。第三次去她公司參觀,為了融入互聯網公司氛圍,他特意穿的衛衣牛仔褲。之後就是他的低谷期,那個時候他連胡子都刮得不勤了,哪兒還有心思化妝戴首飾。
哪怕是這次她來了韓國,前期正好是專輯發行前的準備期,偶爾有物料錄制或者綜藝錄制,也是以日常裝扮為主。在公司試過舞台造型,但是那時候她都坐在一邊完全不參與。
直到今天,要參加打歌舞台,這居然是第一次,他化着舞台妝,耳墜項鍊手鍊腰鍊,從上到下叮叮咣咣戴一身,以這種形象跟簡易相處。
一開始,權至龍偶然間發現,當簡易跟他說話時,時不時視線會偏向一邊。
多觀察幾次之後,權至龍猛然想起,自己隻有單邊帶了耳墜。
心裡有了這個念頭,他悄悄地試探了幾次。果然,他的耳墜隻要一晃,簡易就立刻被吸引視線,瞄過去一眼。
這個神奇的發現讓權至龍忍不住偷笑。他悄咪咪地加大了身體晃動幅度,開始站起來手舞足蹈地說話。
這下子,不僅僅是耳墜了,項鍊,手鍊,腰鍊,還有腰上系的絲巾,全身上下到處都跟着搖搖晃晃。
權至龍看着簡易跟個小貓一樣,被逗得無意識地視線跟着飄來飄去,暗自憋笑得肚子疼。
因為他幅度越來越大,目的越來越明顯,逐漸地連發型師造型師都意識到了他在做什麼,也都偷偷憋笑起來。
終于,他的幅度已經大到連簡易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呀!權至龍!!!”簡易氣得追着他錘。
簡易錘完他就放過了他。
然而這件事卻像是找到了最後一塊,又至關重要的拼圖,終于讓他把之前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觀察到了全貌。
權至龍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他輕輕叫醒了簡易。
看着簡易迷迷糊糊地醒盹兒,他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她:“一一,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簡易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你走之前,咱們找個時間。要不就今天吧,今天晚上沒行程。我們聊聊。”
權至龍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我們聊聊”這四個字一出,簡易渾身一激靈,啥瞌睡都沒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開始反思。我犯錯誤了嗎?怎麼就要聊聊了?我在這兒添麻煩了?
沒辦法,簡易最大的童年陰影,就是她媽媽說,我們聊聊。
權至龍看着簡易有點不安的眼神,趕緊又把她摟回懷裡,安撫道:“沒事,别擔心。就是你該走了,舍不得你,随便聊聊。”
簡易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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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覺得自己放心放早了。她早就該知道。自帶預告的談話,就不可能是什麼“随便聊聊”。
而在權至龍打歌舞台錄制結束,特意沒有給晚上安排其他任務,不到十點就到家了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這不可能是什麼“随便聊聊”。要知道自從她來了韓國,就沒有在零點前進過家門。
但是簡易不知道啊。她隻覺得難得十點之前就回家了,心裡還在美滋滋呢。迫不及待洗了澡就想準備睡覺了。
然而當她從浴室走出來,權至龍正坐在沙發上,看她出來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完了。簡易心想。“我們聊聊”真的來了。
簡易磨磨蹭蹭地坐了過去,然後就看見權至龍在那兒措辭,糾結了快十分鐘。生生把她的忐忑磨沒了,隻想着早死早超生。
“你就直說吧。能有什麼大事兒!”簡易索性催促道。
這句話也讓權至龍下定了決心。于是他開宗明義:“一一,你知道ADHD嗎?”
“你覺不覺得,你可能有ADHD……”
簡易想過可能是最近自己一直跟着他給他添麻煩了;想過可能是他想追女生,自己住家裡讓女生誤會了;想過可能是一直跟着去AG,楊社長不高興了;甚至因為他幾次提到狗仔拍照,都想過是不是他們被拍到了。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簡易當然知道ADHD。她上輩子當教授,甚至針對于如何輔導各種特殊學生,比如閱讀障礙,ADHD,聽力障礙等等,還接受過專業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