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風原本很滿足小姑娘的親近,隻是聽到她的話,他臉上的微笑凝固一瞬,“嗯?為什麼,你……讨厭我嗎?”
百裡西瑤輕輕搖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動作間臉頰一直蹭着蕭若風的胸膛,“不讨厭,但是你的手上有繭,磨手。”
蕭若風低頭看了眼小姑娘,隻是她的手被裹在鬥篷裡,他回想百裡西瑤白白嫩嫩的小手。他輕笑一聲,似是有些為難,“這不太可能,我可能一輩子都不願放開你的手了。”
頓了頓,他聲音低沉,“換一個。好不好。”
百裡西瑤鼓起雙頰,像一個小河豚,“騙子。” 聲音軟綿綿的,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蕭若風輕笑,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一路上,雷夢殺覺得自己牙疼的不行,看到百裡西瑤院子的大門,他吐出一口氣,可算是到了。
回院子的路上,難熬的不止雷夢殺,還有春雪,她聽着二人的對話,拳頭攥了又攥。可那人是侯府的客人,她不能給侯府惹麻煩。
蕭若風穿過院子,一打開門,瞬間有三雙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斂了下心神,而後朝着床榻走去。
小白,小藍和阿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決定閉眼睡覺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反正第二日等百裡西瑤醒來,她不問,他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畢竟這小姑娘情窦未開,這時候鬧起來把百裡西瑤吵醒了反而不妙,萬一她第二日不記得了呢。多說多做多錯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蕭若風俯下身輕輕将百裡西瑤放到床塌上,抽出手時,一滴淚劃過小姑娘的臉龐,落在蕭若風的手上。修長的手指動作輕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睡吧,莫要哭了。”
百裡西瑤看向蕭若風,她眼中帶着霧氣,“祂走了,去找朋友了,我終究是沒有留下祂。”
蕭若風輕輕撫摸她的頭,“這是你今日從城外回來的原因嗎?”
“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百裡西瑤并未回答蕭若風的話,她口中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親眼看着身邊的每個人走向既定的命運嗎?”
百裡西瑤這句話輕到幾乎沒有說出口,輕到饒是蕭若風這樣内力深厚的人也沒有聽清。
“什麼?”
回答他的是小姑娘輕輕閉上的雙眼,蕭若風為她蓋上錦被,而後輕輕将手臂抽出來。他為百裡西瑤掖了掖被子,在起身時,一隻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蕭若風看向那手的主人,床上的百裡西瑤睜開眼睛,眼神中帶着些許酒醉後的迷茫。她小鹿般的眼睛看向蕭若風,粉唇輕啟,“你可以不要走嗎?” 聲音如春日盛開的小雛菊,小小的白花朵輕輕拂過他的心尖,這話聽在蕭若風耳裡像極了在撒嬌。
蕭若風心間猛地顫抖,他笑的溫柔,聲音輕緩低垂,語氣之中透露着寵溺,“好,我不走,就在這裡陪你。”
百裡西瑤像是不放心,她嫩白的手緊緊攥着蕭若風的袖口。他跪在床邊,未被抓着的右手輕輕拍着百裡西瑤的後背,直到她呼吸平穩。
确定百裡西瑤睡熟之後,他将衣袖慢慢從小姑娘手中抽出,輕輕起身離開房間。
蕭若風輕輕關上百裡西瑤房間的門,他轉身時,臉上笑意未消,這笑容落在雷夢殺的眼中,看起來春心蕩漾極了。
百裡西瑤的院子裡,百裡東君,溫壺酒,溫珞玉夫婦,百裡洛陳和春雪早已等候多時。
看到蕭若風從百西瑤房中出來,百裡東君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伸手攥緊他的衣領,“你……”
話還未說出口,就停百裡洛陳道,“東君,不可無理。”
百裡東君瞪了蕭若風一眼,而後放開手走到溫壺酒身旁。相比較于百裡東君眼神之中不加掩飾的憤怒,溫壺酒眼睛半眯着,月光掃過,他勾起的嘴角帶着冷意,眼中的殺意不加掩飾。
溫珞玉夫婦不似百裡東君般莽撞,他們在等待着百裡洛陳發話。院内一時寂靜。
不多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小先生,可否一叙。” 百裡洛陳并非是在詢問蕭若風。
“父親!” 百裡成風眉頭緊促。
百裡洛陳擡手,他視線看着蕭若風,“珞玉成風,你們先回去,還有東君和溫家小子。”
百裡洛陳既已發話,溫珞玉夫婦隻得告退,離開時,百裡東君還瞪了眼蕭若風。
“春雪,你也回去休息吧。”
春雪看了看百裡洛陳,而後行禮離開。
“小先生,請。”
深夜,皓月當空,鎮西侯府客院之中,蕭若風讓雷夢殺先行回房,他與百裡洛陳二人于屋中對面想坐。
蕭若風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到百裡洛陳面前,他神态從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百裡洛陳挑挑眉,抿了口茶,而後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說起來,我與陛下以兄弟相稱。真要算起來,西瑤和東君還要稱呼你一聲叔叔。”
聽完百裡洛陳的話,蕭若風嘴角的弧度瞬間凝固。
相比較于客房裡不太友好的開場,溫珞玉夫婦的房内,氣氛就要溫馨許多。
溫珞玉在房中喝茶,百裡成風在給她捏肩膀。
“剛剛綿綿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來她幼時的模樣,也是調皮的緊,和東君兩個總是把府中攪得天翻地覆。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孩子收斂性子,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溫珞玉聲音溫和,她不由得回憶起百裡西瑤和百裡東君幼時的模樣。
“我還記得,大約是是她六歲時吧。” 百裡成風想了一下,他還記得百裡西瑤六歲那年從山上回家,原本活潑開朗的小姑娘,看誰都隻是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明明近在咫尺,可感覺離他們那麼遠。
“今晚看她叉着腰的樣子,仿佛看到她小時候,跟個小霸王似的跟東君搶着把公爹當大馬騎。” 溫珞玉不由得笑出來,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我還記得她那時非要爬樹,說什麼自己能飛,結果從樹上摔下來滿地打滾喊疼。”
溫珞玉捂着嘴,“她那哪裡是疼的,明明是丢了面子耍賴。”
“是啊,這麼些年咱們也旁敲側擊地問過,那孩子都不說。” 百裡成風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坐到溫珞玉身旁,握上她的手。
溫珞玉順勢靠在百裡成風懷中,“咱們女兒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院子裡舞劍。隻是她不與我們說,我連從何處護着她都不知道。”
說話間,溫珞玉的眼中閃着淚光。
百裡成風輕輕拂上妻子的臉頰,“沒事的,拼上我這條命,我一定護着他們一世周全。”
“我那麼厲害,哪裡還用得到你。要是情況不對,我管他是皇帝老子還是什麼的,一把毒藥下去,保管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溫珞玉直起身,眼中精光閃過,她自小就是家中獨女備受疼愛,嫁人後更是公爹和氣,丈夫哄着她。隻是成為母親後脾氣慢慢變的溫和,導緻大家經常忘記她可是和毒菩薩齊名的毒仙子溫珞玉。
聽到溫珞玉,百裡成風心尖一顫,他連忙道,“是是是,夫人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