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咬了咬牙,“别逼我揍你。”
聽完阿彩的話,百裡西瑤擡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蕭若風,“風風。”
她企圖讓蕭若風為她說句話,結果隻看到蕭若風笑的溫柔,可說出的話卻讓百裡西瑤感到心寒,“不行,乖乖吃藥。”
阿彩輕輕笑了,看到有人替祂管着百裡西瑤,祂放松地伸了伸胳膊,“哎呀,終于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我會說話這件事,總背着你還是挺累的。”
祂起身,走到百裡西瑤身邊,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行了。”
阿彩環視一圈屋内幾人,“我去找老李了,你們幾個小家夥慢慢玩吧。”
說話間,一道紅光閃過,阿彩又變成了鳥,祂扇扇翅膀,打開門飛出了屋子。
隻剩下百裡西瑤在屋裡被另外三人緊緊盯着。
屋頂上,李長生看着笑的開心的阿彩挑了挑眉,“呦,你怎麼又變成人了。”
“是遇到了什麼開心事兒?”
“沒有。” 阿彩輕輕搖頭,“我剛剛在你那好徒弟面前暴露了,現在蕭若風,葉鼎之都知道了我的身份。”
“什麼!?” 李長生皺眉看着阿彩。
阿彩輕笑了笑,“我其實就是想試探一下你那好徒弟的态度。”
李長生眨眨眼,他想了想,面上帶着些許期待,“怎麼樣?”
“還不錯。” 阿彩勾了勾唇,“看到我的一瞬間先是擔心濟慈。”
祂想了想,輕笑一聲,“當時那個場面,他居然沒有憤怒,全是對濟慈的擔心。”
“憤怒?” 李長生頗為不解,“你做什麼了,能讓若風生氣。”
阿彩笑了笑,說出了當時的情況。
“我對這人間男子也算是有所了解,看到心愛的女子被人壓在桌上,肯定是憤怒多一些。按照那些話本子上寫的,保不齊還得大喊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祂看向李長生,眼中帶着滿意,“可是你那個徒弟心思幹淨,全是擔心濟慈有沒有受到傷害。”
“說句君子,真是不為過。”
聽到阿彩的話,李長生笑的越發燦爛,他捋了捋頭發,“那是,也不看看若風是誰的徒弟。”
“可全是我對他教導的功勞。”
阿彩輕笑一聲,“真是不要臉。”
李長生也不生氣,他喝下一口酒,挑了挑眉,“你們呐,就是不懂所謂的人心。”
“哦?”
“若風是君子不錯,可是真正愛一個人相較于懷疑,肯定擔心多一些。”
李長生看了眼面帶疑惑看着他的阿彩,“貞潔從不是愛的基礎。”
“你們當時那種情況,确實惹人遐想,但是愛一人隻會擔心他有無受到委屈,心疼他的遭遇,什麼懷疑,憤怒都是因為不愛。”
他挑了挑眉,“就算有憤怒也是對那個不長眼的,誰叫那人欺負了他的寶貝。”
“他牢牢護在手心的人,卻被一個不長眼的欺負了,那不得殺了他呀。”
阿彩想了想,當時蕭若風眼中的殺意,他看的真切,卻完全沒有對百裡西瑤的憤怒和懷疑。
李長生笑了笑,他點了點阿彩,“你呀,還是經曆太少,不懂人心。”
聽完李産生的話,阿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日天氣好,吃了藥之後身體輕快的百裡西瑤去找玉執一起待會兒。
還是熟悉的書房内,玉執從書桌前擡起頭,她看了眼悠閑坐在椅子上看書的百裡西瑤,“那倆富家兄弟的事情結束了嗎。”
小姑娘頭也不擡,“還沒呢。”
“你再跟我說說他們的事兒呗,我下一本話本子想寫高門大戶的故事。”
玉執想了想,“其實我一直好奇,你喜歡那個弟弟什麼呀。”
百裡西瑤擡起頭,她好像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小姑娘想了很久,終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玉執眨了眨眼,“他長得好看。”
百裡西瑤輕輕點頭,“嗯嗯。”
“性格好。”
“嗯。”
“為人好?”
“嗯。”
玉執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幹壞事,你也喜歡他。”
這次百裡西瑤倒是沒有點頭,她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怎麼說呢。” 玉執從書桌後走到了百裡西瑤面前坐下,“喜歡一個人不是連他的缺點都喜歡,而是因為他有缺點所以才喜歡。優點肯定是大家都喜歡,但是缺點反而會讓一個人更加真實。”
“優點就像是被塑造的幻影,并不是說不存在,而是會造成别人對這個人的想象,可是這種現象是虛假的。”
她挑了挑眉毛,“但是缺點就不一樣啦,它反而是打破了這種虛假的想象,造就了一個真實的人。”
“喜歡一個人是會包容他的缺點。”
看着面前的有些發懵的百裡西瑤,玉執輕輕一笑,“喜歡呀,愛呀,這類感情都是很複雜的。”
玉執伸出食指,輕輕一點百裡西瑤的鼻尖,“我跟你說啊,愛有的時候很可怕,這種感情會造就執念,而執念就像是深淵一樣沒有盡頭。”
她想了下,撓了撓頭,似是有些為難,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雖然這麼說不太合适,但你不是一直想幫一幫,那個哥哥的側夫人嘛。”
提起易文君的事情,百裡西瑤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但是好像沒有辦法。”
“其實是有的。” 玉執眨了眨眼,“那個弟弟不是人挺好的嘛,讓那個弟弟娶了那個需要聯姻的姑娘,等事情結束,他們兄弟二人拿到掌家權,再放那姑娘走不就行了。”
“還可以這樣嗎。” 百裡西瑤秀眉輕蹙。
“其實,讓哥哥放那姑娘走也是可以的,就是吧。” 玉執撓了撓頭,“你不是說,弟弟人更好一些嘛,相比較于那個想要掌權的哥哥,他肯定是更願意放人走的。”
百裡西瑤想了想,而後一點頭,“有道理,我回頭問問他。”
聽到百裡西瑤的回答,玉執一言難盡地看着她。
小姑娘眨眨眼,“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就是吧,你都不嫉妒嗎?”
“嫉妒?”
玉執仔細觀察着百裡西瑤的表情,“我剛剛說讓那個弟弟娶那姑娘,你就沒有不開心?”
百裡西瑤想了想,眼神滿是困惑,“幫人為什麼會不開心。”
“怎麼說呢,你喜歡他,你就會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他對吧。”
想到之前玉執說過這件事,小姑娘點點頭,“可是我沒有和别人分享他,他們不是會分開的嘛。”
“可,就算是假的,還是會心裡不舒服,畢竟你會看到他娶别人,他會和另一個姑娘成為其他人眼中的夫妻。”
玉執輕歎一聲,“雖然嫉妒不一定是壞事。”
“少少的充滿善意的嫉妒可以促進人進步,但是太多了的話,可就傷人了。”
“嫉妒這種情緒,搞不好可是傷人傷己呀。”
她看着百裡西瑤輕輕一點頭,“你要是沒有其實也是挺好的。”
看着百裡西瑤白皙的手輕輕捂上胸口。
玉執撓了撓頭,“我寫過很多話本子,裡面的主人公最後都能修成正果。但其實,我是覺得,沒事兒,不要愛上别人。”
“因為,真的很苦。”
愛,百裡西瑤曾想起書上的一段話,佛曾與弟子講學,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其弟子伽葉問,‘如何能為離于愛者?’
佛說,‘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即為離于愛者。’
伽葉又問,‘釋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愛别離、求不得、怨憎會。如何無我無相,無欲無求?’
佛說,‘愛别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百裡西瑤輕輕感受着心髒的跳動,鏡花水月終是一場空,物随心轉,境由心造,煩惱皆由心生。而佛最後說的是,‘凡事都是有定數的,不能強求。’
從玉執家出來後,百裡西瑤獨自一人漫步在小巷之中,身邊不時有行人經過。
“你聽說了嗎,好像是有戶人家在高價從收山裡獵得得一些動物。”
他旁邊那人看了看有些灰蒙蒙不知何時會下雪的天,輕笑了笑,“這季節,山裡哪還有獵物。”
“理是這麼個理兒,但架不住給錢多呀。”
那人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想去打獵。”
“我就算了。” 一旁的男子笑了笑,“我家不是有幾隻兔子、雞之類的,也不知道那戶看的看不上。”
“誰知道呢。”
聲音漸漸遠去。百裡西瑤也沒在意,她仍舊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快步往學堂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