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冰涼的觸感從腰間傳來,裴玟渾身一僵,幾乎瞬間放棄掙紮,進了車廂内。
她手裡緊緊握着手機,盡量把它藏在歹徒的視野盲區,努力控制着自己發抖的聲線:
“好,我不動,你說你想要什麼?”
對面歹徒扣着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臉。緊身的黑色T恤衫彰顯出男人身上的肌肉線條,看着裴玟上了車,他立刻鎖好車門,坐上駕駛位發動車子。
裴玟緊張撇着他的側臉,确認他沒有往後看,這才拿着手機想撥通110。
隻是神經高度緊繃下,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忘記快捷報警摁鍵是什麼。裴玟額頭沁出些許冷汗,當下隻能先解鎖手機,再撥打号碼。
恰在這時,歹徒已經駛離男主家所在的胡同門口,停在了附近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
車旁邊是爬滿綠植的高聳石牆,周圍的小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裴玟看他停了車,自己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心跳瞬間飙升到嗓子眼。
男人停好車,回頭,聲音冷冷地:“你叫什麼?”
她深呼吸一口氣,控制自己聲音盡量保持冷靜:“裴玟……”
男人冷哼一聲:
“果然,是個沒什麼印象、也沒存在感的名字。”
和男人扯皮的空擋,裴玟的心始終在胸腔裡瘋狂跳動,每一下都像是重錘敲擊。
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張張面孔,試圖找出可能與眼前困境相關的線索,卻一無所獲。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徹底淹沒,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綁匪明明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卻為何針對她?
裴玟咬咬牙:“你綁架我是想幹什麼?你直說,我都可以配合你。”
“好啊,你最好說到做到。”對方把臉沉在陰影裡,刻意壓低聲音:
“我要你遠離翟諾北。”
已經腦内了無數劫财劫色謀财害命的裴玟,頓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我要你遠離他,很難理解?”對方說話時下巴擡起,臉上帶着黑色口罩,嚴嚴實實遮着臉。
為了以示威脅,他還象征性舉起自己手裡的刀。
刀身看上去冰冷堅硬,隻是詭異的是,一般短匕首為了方便操作,刀把都會比刀身短很多。而這把刀的刀把卻幾乎與刀身一樣長。
裴玟微微皺眉,之前畫稿的時候她有特意研究過匕首刀把的紋理。此刻對方迎着陽光拿起,她越看越覺得那黑色的刀柄像是塑料制品。
“喂!我問你話呢!”歹徒不悅地叫了一聲。
“……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但我很難百分百滿足。”裴玟稍微鎮靜下來,定定看着對方,再仔細瞧,感覺男人唯一裸露的那雙眼睛也有些眼熟,“我可以不去找翟諾北,但如果他來找我怎麼辦呢?”
對方一時語塞,頓了一下後惡狠狠地:“我不管!總之你要是再敢纏着他,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裴玟點頭,目光卻繼續在男人臉上搜尋,試圖找到些熟悉的痕迹,“我答應你,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你保證?”對方冰冷地質問,但很快又話鋒一轉,“算了,我會一直盯着你,但凡被我發現第二次,肯定會讓你付出你想象不到的慘痛代價。”
裴玟配合着打了個寒顫,連連點頭,保證自己百分百聽從命令。男人這才放下手裡的刀:“态度不錯,繼續交代,你剛才又跑到陳捍予家樓下幹什麼?”
裴玟一愣,滿臉的驚訝難以掩飾:“你還知道陳捍予?!”
對方咳了一聲:“我正問你呢,少多嘴!趕緊說!”
“我……我沒幹什麼啊,隻是碰巧路過。”裴玟乖巧坐好,心思卻千回百轉,瘋狂猜測眼前這個蒙面男人的身份。
一開始,她以為這個人可能是翟諾北某個賊心不死的小情人派來的。被翟大渣男傷了心之後,一時氣憤,正好看見她從翟諾北家出來,誤以為自己是他的新歡,從而下手報複。
但是現在這個男人竟然又提起了陳捍予……
陳捍予和翟諾北從目前的劇情來看,完全風馬牛不相及,除了黎小靓,現在小說裡還沒有人能夠同時認識這兩個人。
對方究竟是誰?
難道是系統派來的?但也不應該啊,這綁架威脅的手段也都太低端了,系統應該不屑于做這種事情吧。
“你撒謊!我都看見了!”男人顯然對她的答案不甚滿意,情緒略微激動起來,“你還假裝摔倒想跌到他懷裡。怎麼?還想和那天晚上一樣故技重施?我告訴你,翟諾北是看見個美女就走不動路的人渣,但陳捍予可不是!”
裴玟一愣,敏銳捕捉到對方話裡的漏洞:“那天晚上?你是說,我崴腳摔倒進翟諾北懷裡的那天晚上?”
男人意識到自己失言,瞬間閉了嘴。
“夜漾的那天晚上?你在夜漾?”裴玟持續反問着。
怪不得!怪不得她從剛才開始就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睛很熟悉。
繪畫多年,勤懇練習的她畫速寫的時候沒少捕捉人物特征。裴玟腦海裡瘋狂回憶那晚自己接觸過的人,夜漾那晚喧嚣混亂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翟諾北的微笑、黎小靓的眼神,還有那閃爍的燈光和嘈雜的音樂,一切都仿佛近在眼前。此刻,自己身處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車廂内,與那個夜晚的命運似乎又産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她的心中既驚又疑,最後回憶定格在一張糊滿蛋糕,隻露出一雙眼睛的臉上。
裴玟愕然擡手指着男人:“是你?你是那個夜漾的老闆!”
男人頓了一瞬,負隅頑抗:“我不是啊!你别瞎猜!警告你老實點,我這還有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