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諾北愣了一下:“也不是……”
“翟諾北,你沒必要這樣。”她嘴角扯起一點笑意,“我算什麼,要你來給我解釋,你單着身想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月色裡,這番話讓他湊近的身體略微僵硬,眼前她的睫毛在輕顫,像被雨淋濕的鳳尾蝶。
胸口驟然一陣刺痛,翟諾北放淺了呼吸,第一次不自覺回避了她的視線。
“我剛才确實是生氣了。”裴玟聲音放輕,聽見自己心跳震耳欲聾。違心的話就這樣說出口,“但是,是從朋友的角度。”
聞言,翟諾北低頭笑了下。月光将他的側顔切割,藏去表情裡的半分苦澀:“怎麼,又看我這種做法不順眼,想和上次一樣勸我改邪歸正,找個安穩人過日子?”
“……這樣有什麼不好?”
“好啊,很好。”他微笑着擡頭,“這樣最合你的心意了。裴玟,我也應該來問問你,是陳捍予好,還是許緻遠好?”
月光像液态的白銀,沿着翟諾北深陷的眉眼流淌,滑過喉結處微微滾動的弧度,最後墜進裴玟驟然收縮的瞳孔裡。
“……你說什麼呢?”
“你比我清楚。”
“我們在說你的問題,你自己本性難移,就把話題換到我身上?”胸腔裡那點隐忍着的怒火再度複燃,裴玟眉頭緊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本性難移?”翟諾北驟然笑了,眉眼舒展,薄唇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是,我天生就是這種人渣混蛋,你第一天知道?”
裴玟深吸一口氣,擡手指着門口,終于壓抑不住厲聲:“滾!”
他松開枕頭,站起身攤着手:“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你叫我滾我就滾,你有事情騙我,我就傻逼一樣的讓你哄着。”
“你可以和許緻遠談心,可以和他一起去陳捍予家。你剛說你在我這兒不算什麼,那我在你眼裡又算什麼?”
“裴玟,我和你從小長大,抵不過幾面的交情,你有把我當成真心的朋友嗎?”
“你說我對你不真心?”她不可置信地提高了聲音。
翟諾北譏諷的語氣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捅進心髒,為了讓他避免死亡的命運,接連幾次身亡的痛苦還清晰如昨。
被鐵質硬物砸進腦袋裡,被碎酒瓶捅破肚子,被汽車撞得四分五裂,承受着不近人情的系統威脅恐吓,頂着所有壓力……
即使理智清楚這一切都是自願,不能強加在不知情的翟諾北頭上,可聽見這種刺耳的話,裴玟心裡的委屈還是克制不住翻江倒海般湧了上來。
“翟諾北……”
她聲音不自覺哽咽,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一句,隻能強忍着鼻尖的酸澀,硬着聲音:
“你不滾我滾,這段時間算我麻煩你了,我明天就收拾行李。”
翟諾北背影停在門口,脊背繃緊,片刻後低聲:“好,晚安。”
最後的晚安聲音太淺,隻落在了他自己耳朵裡。
窗外,月依然清冷。一樣的月光,照亮了深夜無眠的争吵,也照亮了傍晚喧嚣處的頹靡。
兩天後。
夜漾。
“怪不得翟諾北好幾天都沒來這裡沾花惹草,你倆吵架了啊。”
許緻遠遞給坐在吧台角落的裴玟一杯飲料,“原來你也會跟人生氣。”
裴玟低頭喝了一口:“這是什麼話,許老闆覺得我脾氣很好?”
“差不多吧。”許緻遠帶着一副無框眼鏡,單手拖下巴,在夜漾嘈雜的音樂聲裡放大了自己的音量,“不過,不說這些糟心事了,你跟系統博弈竟然獲得了這麼牛逼的金手指,今天隻為給你慶祝!”
那天晚上吵完架,裴玟生氣搬回家裡後,兩天都沒有出門,也忘記了之前還想找許緻遠商量對策的心思。
直到今天下午突然有個人加她微信,她覺得那頭像很眼熟,仔細跟記憶裡的原著對比了下,才發現是男主陳捍予!
裴玟吓得一直看系統提供的數據面闆。
盡管那小白球依然平穩地落在50以内的綠色區域,可她還是沒敢同意男主的好友申請。
出了這個意外,她才想起可以來問問許緻遠的意見,畢竟他曾經和楊沫很熟悉,對男主這些異常行為或許還有些獨特的見解。
兩個人在手機上說了些大概情況,許緻遠就激動地約她晚上來夜漾,說什麼都要請她好好喝一杯。
“如果真的要慶祝,也有你一半功勞。”裴玟笑着舉杯,和他對碰,“上次系統的暗殺手段升級了,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徹底死了。”
說話間,裴玟眼睛一直看着PSI數據面闆,小白球像潭死水一動不動。
果然,隻要不涉及到主角,路人甲之間的對話并不會對劇情造成什麼幹擾。
她以為這次對話就和上次在面包車裡一樣,隻知道圍着主角轉的系統應該對此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