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曲兒望着他這執拗的模樣,心中頓時湧起一絲陣無奈又酸澀的感覺。
她暗自尋思着:也不知他和原主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隔閡,如今都病得這般嚴重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卻依舊如此疏離又倔強,讓人既心疼又無奈。
她輕歎一氣,壓下心中的情緒,聲音裡滿是溫柔與耐心,再次輕聲說道:“蘇玄染,還是我來幫你吧。”
蘇玄染并沒有回應她的話語,隻是用因病而顯得迷離恍惚的眼眸,淡淡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股濃濃的,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
見蘇玄染如此倔強,溫曲兒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又輕歎了口氣,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
她深吸一氣,再次伸出手去。這一回,動作比之前更加輕柔了幾分。她輕輕且穩穩地托住他的後頸和肩膀,動作舒緩,一點一點将他半扶起來。
這一次,蘇玄染雖未再如之前那般明顯地抗拒,可身子依舊緊繃着,本能地對這過于親近的舉動存有抵觸。
他刻意避開溫曲兒的眼神,同時盡力撐起身子,配合着她的動作。
經此一番折騰,他像是耗盡了僅存的一點精力,瞬間又閉上了雙眸,整個人又恢複到了之前毫無生氣的模樣。
溫曲兒将他扶好後,便舀起些許藥汁,将勺子移至嘴邊,輕輕吹拂着。稍晾涼,便将勺子小心地送到蘇玄染的嘴邊,聲音輕柔道:“來,張嘴,把藥喝了便會好起來的。”
蘇玄染卻依舊不為所動,雙唇緊閉,眉頭緊緊蹙起,整個身子依舊緊繃着,毫無配合之意。
溫曲兒見此情形,心中暗自輕歎一聲,依舊耐着性子繼續哄勸着他,聲音愈發輕柔細語:“蘇玄染,乖啦,聽話哦,喝了藥病才能好呢。”
蘇玄染聽聞此言,沉默了片刻,雙眸終是緩緩張開,目光輕飄飄落在她身上,僅那麼一眼,便滿是疏離與冷漠,卻還是輕啟了唇。
溫曲兒見狀,趕忙将盛着藥汁的勺子湊近他的嘴邊。她神情專注,小心傾斜着勺子,黑褐色的藥汁緩緩流入蘇玄染的口中。
他突出的喉結微微滾動,似是在努力咽下苦澀的藥湯。溫曲兒一勺緩着一勺,動作輕柔又細緻,慢慢将藥悉數喂下。
一碗藥見底,溫曲兒輕柔将蘇玄染放平,細心為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走出房門。
這一番折騰下來,大半天的光陰已然消逝。溫曲兒此時隻覺周身汗津津,黏膩之感甚是難耐。原主之前也不知躺了幾日,更是許久未曾沐浴。
這般思量着,她又去了廚房,燒起水來。未過多久,水便熱好。伸手拎起水桶,款步走進房裡,準備好好梳洗一番。
溫曲兒望着身上所穿的漂亮衣裳,這是原主用蘇玄染家裡的物件換來的。這衣服雖說好看,可幹起活來卻是極不便利。
她擡手一一掠過發間精緻簪子、耳畔墜飾,頸間項鍊,以及腕上的手镯,這些皆是原主拿蘇家物件換來。樣式精美,卻在勞作時顯得多餘。
她打開衣櫃,裡面衣物倒是不少,隻是大多款式簡單、風格簡樸,面料也很普通,有些還顯得頗為老舊。她随意翻找了一番,很快便從中挑出一套。
待進入浴桶,溫熱的水包裹住身體時,她下意識地開始查看起自己的身體狀況來。所幸天氣尚冷,身上穿的衣服頗為厚實,這一摔下山去,也就手腳部位留了少許痕迹。
不過,她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那裡傳來一陣腫痛感,想來便是因為這個地方受了重創。
沐浴完畢,換上簡單衣裳,衣衫略顯寬松,布料也稍顯粗糙,可穿在身上卻行動自如,終是長長舒了一氣,頓感渾身舒暢。
沐浴過後,溫曲兒心裡記挂着蘇玄染的病情,便又前往他的房内探視一番。
踏入房中,隻見蘇玄染安卧在床上,睡得正沉,想來先前喂下的藥已發揮效用。溫曲兒見狀,心下稍安,悄然退出房間。
行至廚房,她着手準備熬粥事宜。不多時,鍋裡的粥已煮好。此刻,天色逐漸暗沉,她為自己盛了一碗稀粥喝下。又盛上一碗溫熱的粥,往蘇玄染屋子行去。
溫曲兒輕步走進房裡,徑直行至床邊,俯身湊近蘇玄染的耳畔,輕聲喚道:“蘇玄染,醒醒,起來喝點粥。”
蘇玄染在輕柔的呼喚聲中悠悠轉醒,剛睜眼時,眼神裡還透着些許迷茫。好在神志已稍有恢複,隻是起身極為艱難,動作遲緩又透着幾分無力,強撐着坐起身來。
溫曲兒見他這般情形,趕忙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想要喂他進食。
蘇玄染随即将頭輕輕别開,聲音雖透着虛弱,卻又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輕聲說道:“多謝,我自行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