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嬸思緒飄回過去,眼中流露出懷念:“可不是!那時兩家常走動,有好東西都互相惦記。蘇家父母知書達理,教孩子也有一套。玄染從小乖巧懂事,讀書刻苦,誰能想到……”
林大叔長歎:“這都是命!隻盼溫曲兒能懂事,跟玄染好好過日子,别再瞎鬧。要是能靠做餅掙錢,改善生活,也算對得起蘇家父母在天之靈。”
林大嬸微微颔首:“但願吧。鄰裡鄰居的,蘇家父母對咱的好不能忘,能幫就幫襯點。”
“那是自然,且看這溫曲兒能不能真做出個樣兒來。”林大叔應道。
林大嬸皺着眉,沉思片刻道:“且瞧瞧,這丫頭若有心,或許能成。要是還像從前那般胡來,往後可不能由着她。”
夫妻倆又說了會兒,回憶着蘇家父母在世時的種種好,感慨世事無常。
蘇家院子内
暮色四合,蘇玄染仍未歸來。
明日便是趕集日,溫曲兒用過晚飯,便着手籌備明早擺攤要售賣的青菉酥馃餅。
忙碌一段時間,酥餅胚子終是制好。輕點數目,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個,數罷,她眉眼間滿是盈盈笑意。隻待明日清晨煎制好,趕去集市售賣。
溫曲兒在廚房将一應事宜妥善處理完畢,打上一桶熱水,預備回房好生沐浴一番。她擡眸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蘇玄染亮着燈火的屋上。
方才她在廚房制作酥餅時,便隐隐約約聽見院子裡傳來輕微的開門聲響,伴着蘇玄染時不時的咳嗽聲,一聲聲傳入耳中,讓她不禁有些揪心。
她腳步一頓,在原地站定,心中不由挂念他的身體狀況,猶豫了半刻,終是放下手中水桶,緩步朝着蘇玄染的窗前走去。
透過那扇窗棂望去,隻見蘇玄染正安然端坐于窗前的書桌旁,全神貫注地揮毫書寫着。昏黃搖曳的燭光,在他身側投下斑駁光影,映照出的身影清瘦且透着幾分病态的虛弱。
溫曲兒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隻見臉色依舊頗為蒼白虛弱,毫無血色,她不禁輕輕蹙眉,眼中滿是擔憂,輕聲問道:“蘇玄染,你身上的燒,可都退淨了?可曾用過晚飯?”
蘇玄染自始至終都未曾擡眸,聽到她的話語,手中筆鋒未停,繼續在紙頁上肆意揮灑,字體龍飛鳳舞,隻是微微點頭,權作回應。模樣瞧着依舊帶着幾分虛弱無力。
溫曲兒見狀,知曉他此刻大概是沒什麼精力多言語,看着他這般虛弱,卻還挑燈書寫,心疼與擔憂交織,忍不住再次開口勸道:“你如今身子還虛着,可得早點歇着,莫要太過勞累,别累垮了身子。”
蘇玄染聞言,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隻是聲音帶着幾分虛弱回道:“無妨。”
溫曲兒見他如此執拗,心裡又是無奈,又是疼惜,可再多勸,恐怕也是徒勞,隻能滿含關切地輕聲叮囑:“那你可千萬要早些休息,莫要太過逞強。”
說罷,她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手上,尤其是那隻掌心擦傷的右手,隻見它穩穩握着筆杆,在紙上遊走。她不禁心中一緊,忍不住關切問道:“你這手,傷成這樣,可有按時用藥?”
蘇玄染聽聞,再次微微颔首回應。
溫曲兒目光仔細端詳着他的手,果然瞧見手背上留有淡淡草藥的痕迹,這才稍感安心。她默默看了他片刻,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愫,終究還是輕緩轉身,踱步回到自己房裡。
沐浴過後,她隻覺渾身清爽,慵懶卧于床榻上。雙眸輕阖,腦海中思索着明日趕集之事。
耳畔不時傳來隔壁屋子,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讓她的心微微一緊,思緒也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現出那個,清瘦而略顯蒼白的身影。
記憶裡,蘇玄染因父母轉輾路程中,緻使胎象不穩,出生時便有些瘦弱,但在蘇家父母的悉心照料下,身體并無大礙。
蘇父對蘇母情深意笃,蘇母身子骨向來比較孱弱,婚後兩年多才懷有身孕,又不幸小産,此後幾年都未再孕,可蘇父從未有過納妾的念頭,一直與蘇母相互扶持。
幾年後,蘇母再度有了身孕,懷上蘇玄染,卻逢蘇家突遭變故,一家人被迫轉輾流離,路途的颠簸緻使蘇母胎象不穩。
蘇玄染出生時,便顯得有些瘦弱,好在蘇家父母對他悉心照料,這才讓他的身體并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