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染靜然端坐于窗前書案一側,俊逸面龐在燭火映照下更顯輪廓分明,案上燭光閃爍跳躍。
光影搖曳中,修長身形映于牆上,随着燭光的明滅而微微浮蕩。手腕輕轉,筆觸遊走如龍蛇,靈動的字迹于紙頁上肆意縱橫。
溫曲兒款步走進房中,她方沐浴完畢,周身散發着獨屬于她的馥郁清香。發梢尚帶着些許濕意,随意披散在肩頭,幾縷發絲垂落在白皙頸邊,更添幾分慵懶嬌柔。她于書案旁落座,目光落在蘇玄染書寫的筆觸上。
蘇玄染餘光中,映照着那坐在一側的身影,眸色裡藏着縷縷溫柔。
靜谧片刻,溫曲兒輕聲細語道:“蘇玄染,那銀子你可需拿些來用?”
蘇玄染手中之筆微頓,嗓音溫和:“不必了。”
溫曲兒素手托腮,目光看似凝在筆上,實則似透過筆望向遠方,悠悠開口道:“未曾想,咱們一下子竟變得這般富有。猶記得年初時,剛給你請完大夫,家中便僅剩下寥寥幾個銅闆,那時心中着實慌亂。”
蘇玄染聽着她的話語,手中筆勢漸漸緩了下來,最終慢慢停住。他深邃眼眸微動:可是,于她醒來那時……
他垂下雙眸,眸中溫柔層層暈染開來,伴随着回憶的潮水蔓延,溫柔的色彩越發醇厚。
他的眸色漸漸變得有些迷離,往昔那些過往于腦海中若隐若現:
蘇玄染,這是我新制的糕點,你嘗嘗……
蘇玄染,吃包子……那隻圓滾滾的河豚……
蘇玄染,乖哦,聽話呢,喝了藥病方才能好呢……
想到此處,他溫柔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那般哄稚童的話語……
不過須臾,他便迅速斂下那些紛雜而又纏綿的思緒,再次起筆,筆尖于紙面上悠悠滑動。
夜色漸深
溫曲兒托腮輕倚書桌旁,目光靜靜落在蘇玄染正書寫着的紙筆上,她眉宇間帶着一抹淡淡的慵懶。
蘇玄染筆走龍蛇,筆勢酣暢淋漓,書寫的姿态不徐不緩,自有一番從容。他雙眸微垂,濃密長睫若鴉羽,在眼窩處投下一片淡影,更添幾分深邃迷人韻味。
他眼眸墨光潋滟,似沉浸在思索中。片刻後,他持筆之手徐徐而止,将毛筆置于筆架上。望向溫曲兒,目光澄澈如泉,眼神中流轉着縷縷安撫之意。
溫曲兒因為他停筆的舉動,也擡眼望去,兩人瞬間四目相對。
蘇玄染微微一頓,聲音輕緩而柔和問道:“那摔下山澗之事……
溫曲兒聞此一言,心中驟然湧起忐忑之意。年初剛穿越至此,在原主的記憶深處,她似乎是被人在背後猛力一推才滾落山坡的,隻是原主的部分記憶她也并不十分清楚。
起初也有擔憂,可悠悠半年多已過,她一直安然無恙,那股惶惶之感被時光悄然掩埋。今時被蘇玄染這麼一問,淡忘的記憶瞬間湧來。
她彎彎細眉微蹙,雙眸中似有迷惘之霧缭繞,一絲後怕如幽影在心底悄然遊走。她低低開口道:“似是被人推下的,隻是不知是何人所為。”
她不禁想起那黑暗中無盡的恐懼,還有那隻将她從深淵拉回的溫暖有力的手。此刻,她心中既有對那段危險經曆的後怕,又有着對蘇玄染的感激和依賴。
蘇玄染靜靜看着她細微的神情變化,專注聽着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話語中的忐忑與後怕,清晰可聞。望着溫曲兒這般模樣,他眼眸中滿是疼惜之色。
他嗓音溫潤柔和,帶着一種能撫慰人心的力量,輕聲安撫道:“莫怕,已然無事。”
蘇玄染略作思忖,斟酌言辭後,以較為隐晦的方式叙述,林桃紅因嫉妒請錢二虎對溫曲兒行兇之事。他隐去錢二虎欲行不軌的細節,隻因不想讓溫曲兒知曉那些不堪之處。
溫曲兒默默聆聽着,待蘇玄染講完,她不禁發出一聲歎息,喃喃道:“林桃紅之事,村裡傳得沸沸揚揚,卻沒想到背後另有隐情,果真與她有關。隻是如今人已去,也不必再多言。”而那錢二虎也已然伏法受懲。
她擡眸望向蘇玄染,他眼中滿是安撫之意,隻覺心間一片暖融,她唇角輕揚,笑容帶着幾分釋然與灑脫,淺笑道:“嗯,不擔心了。”
她的笑容純淨而明亮,眼神中透着輕松與自在,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溫暖的氣息。其實她心裡清楚,能讓自己這般安心的,是因蘇玄染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