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擡手,輕輕搭落于他覆着被子的後背上,久久未移。
次日,晨曦初綻,天光放亮。
蘇玄染神色安然,靜坐在書桌畔,上身僅着一襲質地柔軟的素白裡衣,領口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與線條流暢的脖頸。
烏發如瀑,肆意披散在肩頭,幾縷碎發垂落在他清俊的面龐前,更襯得眉眼深邃。
他身姿挺拔秀逸,肩寬腰勁,線條流暢而極具力量感,即便隻是安靜坐着,卻也自然散發出一種獨特氣場,似能撐起一方天地。
他神情專注投入,手中毛筆在紙上流暢自如,筆鋒婉轉間,墨香四溢。
溫曲兒自敞開的房門邁入,腳步舒緩走了進來。
蘇玄染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筆鋒一頓,停下手中之筆。他擡眼望去,目光中帶着幾分溫柔與歉意,聲線低沉溫潤:“醒得早了些,本想多眠片刻。”
溫曲兒聽他這番話語,輕笑出聲,目光溫柔落在他臉上。隻見他,面色雖說依舊透着些許蒼白,卻已較之前好了許多。
她細細打量,瞧不出有發燒時的潮紅與病态,眼眸也恢複往日的澄澈與深邃。她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這才總算松弛,心頭那塊沉甸甸大石悄然落地。
她目光移至他後背,隻見傷口處的裡衣沾染些許血迹,墨發淩亂散落在四周。她轉身,取來幹淨的裡衣與外衣折返回來,立在他身後,低語道:“我先為你換藥包紮吧。”
蘇玄染輕應一聲,手指輕觸衣帶,徐徐挑開。
溫曲兒極為小心謹慎,幫他褪去舊衣,動作輕緩柔和,生怕弄疼了他。
裡衣飄零而落,長發順勢傾灑,半遮半掩着瑩白的後背,背後的線條流暢且結實。
溫曲兒探手,指尖輕滑過他發絲,輕柔且小心,将如瀑的青絲撥至他胸膛前。
頃刻間,垂落的烏發,似暗夜幽絲,肆意披散在他寬闊而緊實的胸前,與他瑩潤潔白的肌膚相映成趣。
黑與白的碰撞,在這光影交錯的空間裡,勾勒出一抹極緻且撩人心弦的誘惑韻味。
溫曲兒輕揭開包紮布,卻發覺有血迹黏附在傷口上。她越發小心,心中思索着應對之法。
片刻後,她取來一些香油,用潔淨棉布蘸取少許香油,小心塗抹在黏連處,動作舒緩細緻,慢慢将包紮布一點點揭開。
待全部拆開,一夜過去,蘇玄染後背肩膀下方的傷口,已不再有新鮮血液滲出。
隻是那道狹長且深邃的擦傷,依舊皮肉外翻,邊緣處凝結着暗紅色血痂。傷口周邊依舊紅腫,泛着縷縷紅痕。那些大大小小的擦傷已然幹涸,呈現出暗褐色印記。
傷口周圍原本白皙的肌膚,此刻卻遍布着大片烏青,烏青顔色暗沉,籠罩在傷口周圍,血漬在傷口處凝固,與周圍的烏青和紅痕相互映襯烘托,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溫曲兒在看到傷口的刹那,眼眸中瞬間泛起一抹紅意。她輕咬住下唇,竭力克制着内心翻湧的情緒,不願讓蘇玄染察覺到她的擔憂。
她拿起潔淨棉布,動作輕柔,擦拭着傷口周邊血迹。她眉頭微皺起,全身心貫注在傷口處理上。
蘇玄染覺察到溫曲兒的異樣安靜,他稍側過頭,卻又不敢動作幅度過大,唯恐驚擾到她。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忐忑與歉疚,靜靜正襟危坐着,身體略微有些緊繃。
他雙唇輕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言語,最終隻能默默無言,靜候着溫曲兒将傷口處理完畢。
傷口被重新包紮妥當,溫曲兒拿起一旁雪白裡衣,輕柔為蘇玄染披覆上。他手指略微動了動,系好衣帶。
溫曲兒又為他披上外衣,她走向書桌旁,有條不紊收拾着藥傷用具。
待衣衫穿好,蘇玄染擡眼望去,靜靜看着着她忙碌的身姿。他眼神幽邃且專注,眸底深處閃爍着複雜難辨的情緒。
溫曲兒收拾完畢,轉頭看向蘇玄染。她眼睛依舊泛紅,卻不再有淚水滑落。
蘇玄染心間盈滿疼惜,卻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言說,深沉熾熱的愛意,被他幽囚于心底深處,難以宣之于口。
他沉默片刻,輕啟唇,聲線輕緩而溫柔:“你莫要挂懷,此刻已覺好了許多。”
話落,他藏于袖中的手指,下意識微動,似是想要擡起,去觸碰她的臉龐,安撫她的憂慮,可指尖剛有動作,卻又緩緩松開。
溫曲兒察覺到他内心的擔憂與歉疚之意,綻出淺笑,笑容中蘊含着安撫之情。
她款步向前,動作輕柔,輕牽起蘇玄染衣袖,聲線柔和,似呢喃又似輕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