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溫曲兒冷不丁再提及此事,赧然之色,從蘇玄染清冷的面容上悄然浮現。他眼神閃爍不定,萬千思緒在其中翻湧,卻又難以言說。
他雙唇下意識輕抿,喉結微動,想要吞咽下某種酸澀的情緒,稍作停頓,聲音低沉略帶暗啞,低低應道:“嗯。
溫曲兒瞅着他這般反應,又聽他這低低的回應,心中頓起一陣急切。她眼裡滿是關切,話語間盡是擔憂與焦灼,脫口而出:“我看看。”
蘇玄染聞言,耳尖瞬間泛起淡绯,靜谧片刻,手指微顫着,指尖,拈住外衣領口。
他一寸一寸褪去外衣,挑開潔白裡衣的系帶,動作輕柔遲緩,帶着幾分羞澀與克制,裡衣滑落,僅僅褪至背部中間的位置。
墨色長發,肆意披散在他寬闊的背後,半遮半掩着那線條流暢,結實硬朗的後背。
溫曲兒趕忙湊上前去,探手将他青絲輕柔撥弄到胸前,目光在他的背上細緻搜尋着。
隻見曾經的傷處,尚殘留着一道道淺淡的紅痕,其中一道傷痕格外醒目,生生破壞了原本瑩白肌膚的完美無瑕,顯得格外刺目。
溫曲兒眼中盈滿疼惜,她擡手,想要觸碰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卻又唯恐弄疼了他,便隻停滞懸在半空,猶豫片刻,方才輕輕落在傷痕旁的肌膚上。
她眉梢眼角盡是心疼之色,聲音中滿是憐惜,近乎呢喃道:“這傷口,一定疼了很久吧?”
蘇玄染微微一怔,眼中泛起漣漪,輕聲道:“不疼的。”
溫曲兒沒有回應,低垂的睫毛微顫,壓抑着内心翻湧的情緒。
蘇玄染見她未出聲,心頭一緊,側過頭,目光溫柔看向她,語氣輕柔,帶着幾分哄勸的意味:“莫要傷懷,這點小傷,當真不疼。嗯?”
溫曲兒擡眸,對上他擔憂的目光,她浮現淺淺笑意,輕應道:“嗯,可用藥了,我來為你上藥吧。”
蘇玄染聽這問詢,心跳不自覺加快了些許,趕忙竭力克制内心翻湧的情緒,聲音略顯低沉回應道:“尚未。”
言罷,他伸手拿起擱在書桌旁的藥膏,遞向溫曲兒,動作間帶着幾分拘謹。
溫曲兒揭開藥膏的蓋子,一股淡淡草藥香飄散,手指蘸了些許藥膏。細緻在他背上塗抹,指腹輕緩滑過,所經之處帶起一陣微暖。
随着她這般輕柔的觸碰,蘇玄染的身軀不禁微滞,臉龐上悄然泛起薄紅,将他清冷的面容添上幾分羞澀與局促。
指尖上傳來的溫熱以及輕柔的觸感,使得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緊促。他緊攥着拳頭,凸起的泛白骨節,似是在極力抑制着内心起伏的波瀾。
溫曲兒悉心為他上好藥,輕柔将他裡衣拉起。蘇玄染默默探手,指尖有條不紊,輕觸衣帶,動作娴熟又帶着一絲慌亂。
溫曲兒目光落在他傷口處,眼中滿是溫柔,再次幫他拉上外衣,輕言細語叮囑道:“讓墨竹每日為你上藥,切不可留下痕迹。”
“好。”蘇玄染低低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暗啞,其中似還帶着尚未平息的悸動。
溫曲兒聽得他應下,款步轉身,朝着淨手處走去。
蘇玄染不緊不慢将衣衫整理好,他臉頰上還殘留着些許紅暈,羞澀得不敢擡起眼眸,隻是默默拾起擱在一旁的毛筆,又繼續揮毫書寫起來。
溫曲兒淨手歸來,坐在一旁,目光再次落在蘇玄染筆觸上,看着他揮毫書寫,眼神裡透着靜谧的溫柔。
時間流淌
良久,蘇玄染擱下手中毛筆,擡眸望向溫曲兒,目光中帶着溫柔與期許,聲音低柔道:“我為你挽發,可否?”
溫曲兒聞言,擡眼看向他,雙眸波光粼粼,聲音裡透着欣然與喜悅:“好呀,我最喜歡你為我挽發了。”言罷,她起身,款步朝着梳妝台行走。
蘇玄染見她這般模樣,眼眸中盈滿笑意,淺淡的笑意将他清冷的面容暈染得柔和溫潤。
他起身,行至梳妝台旁,站定在溫曲兒身後,目光輕柔落在她那一頭烏潤秀發上,眼神中滿是珍視與寵溺。
溫曲兒落座于梳妝台前的凳上。蘇玄染伫立在她身後,搖曳的燭光悠悠映照下,二人的身影在古樸的銅鏡中交相輝映,透着甯靜而又溫情的韻味。
溫曲兒稍仰頭,澄澈的雙眸透過銅鏡,與蘇玄染深邃的目光悄然相接。銅鏡中,兩人如瀑的烏發肆意披散着,散發着靜谧安然的美感。
蘇玄染執起梳子,開始梳理她的長發,梳子從發根起始,一寸一寸極為輕柔地滑向發梢,每一次梳理都飽含着眷戀與深情。
待青絲被梳理順滑,蘇玄染輕柔将她的發絲攏起,手指靈活挽動,一個圓潤又優雅的發髻便成型。
他探手,自梳妝台的匣子裡取出一隻碧玉簪子。玉簪質地溫潤,通體晶瑩剔透,光華于其中流轉,簪身雕琢着精緻的花紋。他将玉簪插入發髻中,流轉的光華為她增添了幾分動人韻緻。
溫曲兒透過鏡子,目光落在那隻插入發髻的玉簪子,雙眸中滿盡是盈盈喜色,透着滿心的歡喜,輕聲淺笑道:“這可太好看了。”
蘇玄染看着鏡中笑意盎然的她,綻出淺淡卻極為迷人的笑弧,笑意透過銅鏡,與溫曲兒的喜悅相互交融,将這一方小天地暈染得暖意融融。
次日
晨霧還未完全散去,天蒙蒙亮,兩人同時打開房門。
雙目交彙,蘇玄染靜靜看着溫曲兒,短暫的靜默無言後,他聲音輕緩和煦:“我且先行,你在此處,定要悉心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