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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張家大郎喜事近,後院搶親意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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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護院領頭的就是一個人高馬大的鮮卑胡,名喚汲田,他領着手下約莫數十個胡人,擺出一字陣,架勢十足!

旁觀的賓客看了,都替張家捏把汗——這親不好搶啊!

好在張家是行伍世家,賓客中亦多武人,部曲也多是從當年涼州軍裡退下來的兵士。

賈家這點陣仗,對于打過不知多少硬仗的張家人而言不過是花拳繡腿。

面對敵情,張寔俨然成了坐鎮中軍的大将,他一個手勢,部曲立刻分裂為四軍,前路、左翼、右翼聞聲而動,對汲田的胡兵穿插包抄,而他自己則翻身下馬,在中路軍的護送下長驅直入,輕松入内。

彼時婚禮,新娘家會在女兒閨房外設青廬,外有兄弟侄兒把手,内有同族姑嫂姊妹相陪。

新郎和傧相需先做卻扇詩,待丫鬟通傳、新娘滿意了,再率人與守在青廬外的新娘娘家人假意打上一場,新郎趁亂拽出新娘,然後雙雙去正堂拜别嶽父嶽母。

這樣的婚俗有展示新郎文武雙全之寓意,也是上古搶親之遺風,好似耍百戲似的,非常熱鬧。

本來一切進行得挺順利,裴邈作為裴頠的從侄兼得意門生,才華自不用說,十幾首卻扇詩信手拈來。

然而當新郎率傧相與賈家人幹架時,卻出了簍子。

新娘賈蓁的弟弟賈摹,在攔人時,下手太猛,把裴憬的頭給打破了,腦門上流了不少血!

諸人吓得都停了下來。

張寔也顧不得搶新娘了,趕緊停下來查看裴憬頭上的傷口。

好在裴憬的小厮長河發現得及時,賈摹那棍子剛挨着裴憬的頭,就被長河用力挑了出去。不然這一棍子實打實落下來,還不定得傷成什麼樣呢!

裴邈怒不可遏,狠狠瞪了對面那個小子一眼。賈家從哪裡找來的癡子,誰不知道婚禮上的搶親就是走個形式,圖一熱鬧,誰還真動手啊!要不是看在張寔的面子上他早就派部曲把那臭小子暴揍一頓了——他們河東裴氏何時這麼被人欺辱過!

賈摹與張茂一般年紀,還是半大小子,被裴邈的凜冽眼刀吓得渾身一抖,不過旋即又不甘示弱的昂起頭,嘴裡還發出不服氣的“哼”聲!

内院的動靜暫時還傳不到外院去,圍觀的女眷多是年輕一輩的女郎,沒經過什麼風浪,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觑——新娘的弟弟把新郎傧相的頭給打破了,這可如何是好?

原本坐在草廬裡的新娘賈蓁一直密切留意着外間動靜。

待聽得裴憬被打傷了頭,暗道一聲不好,定是她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幹的,别人可沒這膽量!

于是顧不上禮俗,直接沖了出來,在諸人的圍觀中,她徑直行到傷者身邊,急切又不失溫柔地詢問并查看了裴憬的傷勢,待發現裴憬頭上傷口不深,血也止住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張寔見卻了扇的賈蓁蛾眉粉黛,俏若桃李,說話又柔聲細氣,火氣先就消了一半。

賈蓁又代弟弟向張寔及裴憬賠禮道歉:“阿摹是家中獨子,年齡尚幼,平日難免驕縱些,下手失了輕重,郎君勿怪。”

新婦親自出青廬賠罪,張家人隻好見好就收,不然婚禮豈不是黃了?

至于倒黴催的裴憬,還好血止住了,張寔拿幹淨的帕巾給他裹了頭,預備把新娘接回府後再遣人與他療傷。

若是事情隻到這裡,也算皆大歡喜。衆人隻會當做一場小意外。

然而那個賈摹卻不幹了。本來賈蓁人已經出來了,張寔就想直接領着她去前廳拜别嶽父母。畢竟滿堂長輩等着,他們在内院耽擱太久,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然而賈摹卻不許。他跳将出來,一把拉回賈蓁,蠻橫地把她往青廬裡推,一邊對張家衆人叫嚣:“我們平陽賈氏嫁女,哪能這麼輕易放人?你們安定張氏不過軍戶,無禮慣了,今次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士族規矩!”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引得穩健若張寔也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還是身為苦主的裴憬期期艾艾地拽着他和稀泥:“罷了罷了,不氣不氣,大家都是親戚,有話好好說啊。”

賈蓁亦被賈摹的話吓了一跳。她平時也知道自家弟弟嚣張跋扈,在涼州常有苦主找上門來。但沒想到他居然敢在自己的婚禮上撒野!

于是不等張寔說話,賈蓁先就冷下臉來,狠狠甩開賈摹的手,指着他道:“方才你說誰是軍戶?”

賈摹自小被三個姐姐寵大,何曾見過三姐這般疾言厲色,氣勢先就散了大半,結巴道:“自……自然是……張家……”

賈蓁拿一雙淬火帶刀的鳳眼逼視着幼弟。

賈摹被制得喃喃閉了嘴。

賈蓁自知,若不能在張寔面前為張家讨回公道,她往後在婆家的日子别想好過,就聽她厲聲道:“賈摹你聽好了,安定張氏鼻祖乃秦國宰相諱儀,始祖乃漢室諸侯諱耳。細數譜牒,當世無出其右,你竟敢污其為軍戶?你這豎子,真真是年幼無知!”

一番話,既為安定張氏正了名,向張寔表明自己的立場,又把弟弟的胡攪蠻纏定義為年少無知。張家自然不會在婚禮上為難一個鄉下來的少年。

賈摹被姐姐訓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轉不過彎來。他是賈老爺與繼室所生,且是家裡的獨子,無論他阿耶還是阿娘,還是上面的三個姐姐,都把他捧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家在涼州是豪富,又号稱與如日中天的平陽賈氏沾着親,是以姑臧城裡無人敢惹他。

今次,他護送他三姐賈蓁來洛陽成親。到了中原後,才發現,何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來他以為姑臧城就已經是當世第一大城了,待到得洛陽,才知道,什麼是煌煌帝都,赫赫威儀!

然而不等賈摹到處走走看看,他爹賈祁就把他軟禁在了府中。原來賈祁深知他兒子是個混不吝,生怕他惹上京中權貴,給家裡惹禍,于是就剛來那兩天放他去平陽賈府送了節禮,此後說什麼都不許他出門了。

賈摹更不甘心了!他自認自己是平陽賈氏的親戚——他過年才給人家送節禮來着。這次他姐婚禮,平陽賈家還特地派人給他們家送來了豐厚的賀禮。如此有來有往的,不是親戚是什麼?他們自己就是高門貴戚呀,怎麼他爹卻畏首畏尾的?還有他三姐的婆家安定張氏,本來張軌這個散騎常侍在涼州也算人物了。可是來到洛陽後賈摹才知道,這樣的三品散職在京城一抓一大把,還不談那些諸侯王公之類。他覺得他爹真是太糊塗了,大姐二姐長得醜,嫁給蓬門小戶也就算了,三姐是他們家最漂亮的,怎麼說也該配個高門吧!

因此,今天的搶親他是憋了一肚子氣的,下手自然也重了些。不過他用的是木棒,打得重又能重到哪裡去?他有點鄙夷地看了眼裴憬,這個白白嫩嫩的傧相隻是頭上擦傷了點油皮而已,至于一個個的緊張成這樣嘛!她姐居然還從青廬裡跑出來訓他,真是丢死人了!

賈摹覺得自己簡直委屈死了!他姐是自己從青廬裡跑出來的,不是新郎從新娘家裡搶走的,他不過是想遵循婚俗,把她姐送回青廬,重新按流程走一遍。

結果張家人也好,她姐也罷,各個看他跟仇人似的,至于嘛!

後院的事終于傳到了前院,就聽二門一陣喧嚷,賈家當家人賈祁和繼室胡氏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張寔趕緊向老丈人行禮,待聽張寔說明原委後,賈祁大驚,被打的可是河東裴氏的郎君啊!

他趕緊向裴憬賠罪:“阿摹年幼無知,沖撞了郎君,某代他賠不是。回頭就行家法,叫這豎子知道厲害!”

裴憬回禮,他素來仁厚,自不會與賈摹計較。

賈祁又厲聲喚賈摹來賠不是。

賈摹在嚴父面前不敢造次,隻得按下心中不滿,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歉。

一來二去,時間就不早了。婚禮的吉時是号稱神算的摯虞親自蔔算的,賈祁信奉得很,他趕緊領着女兒女婿回了正堂,喝了二人的拜别茶,又分别和胡氏對賈蓁叮囑一番,抹着眼淚,把女兒送出了門。

賈蓁前腳随張寔出門,賈祁後腳就丢下滿堂賓客,單把賈摹拎到書房。

關上房門,他一腳把賈摹踢跪下,抄起案上的銅手爐就向地上的兒子砸去,厲聲道:“愚不可及!那是你姐夫的傧相,你怎麼敢!”

賈摹先頭被打蒙了,回神後隻覺天大的委屈:“不就一個傧相麼。我們平涼賈家,還怕他們不成!”

“孽子!我們怎麼能跟平陽賈氏比,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高門大戶,我們呢!就一商賈!咱祖上隻是他平陽賈家出來的一個外室子,百十年來早分了宗。我這些年不過是舔着老臉硬擠上門跟人家攀關系罷了。人家肯收禮已經給足了我們面子,你還真敢把人家當親戚?至于安定張氏,雖說現下落寞,但他們家主有三品散職在身,倆兒子又能文能武。我看他家起複有望,這才千求萬求地給你三姐定下這門親事。你倒好,幾句話就把人家得罪的死死的!結親不成反結仇,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賈摹被訓得大氣不敢出。不過他心裡還是不服氣的,舅家為大,迎親的時候他這個做小舅子的傲嬌點那是給她姐掙面子!

賈祁一看就知道兒子還沒服氣,深吸口氣接着道:“你若隻是得罪安定張氏,也就罷了。左右大家是姻親,隻要你不作死人家也懶得跟你計較。可你知道你那一棒子打的誰麼?”

賈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誰?張家的傧相呗!”

要不是考慮到兒子一會還得出去敬酒,賈祁這會就想動家法。

他幾乎失控,怒吼道:“我昨天給你的賓冊你沒看啊!那是河東裴氏的郎君!河東裴,平陽賈氏都不敢得罪的人家,被你這個小畜生給得罪死了!”

父親的話仿若當頭棒喝,賈摹這才後知後覺地怕起來。他結巴道:“竟……竟然是河東裴氏!阿阿耶,這可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派人修理我……”

賈祁隻覺頭疼,本以為老來得子,家業得繼,誰知生出這麼個沒腦子的窩囊廢!

他已經無力發火,歎氣道:“報複倒不至于,河東裴氏與張家交好,我們既與張家成了姻親,他們自不會為難吾等。隻是,商口從官,你讓我們家在河東裴氏那裡擔了惡名,以後我們家的生意想要東出崤關,怕是難了!”

賈摹這才傻了眼,沒想到自己那一棍子,居然給家裡遭了這麼大災!

人的孽緣與良緣一樣,總是不知所起,卻又牽絆始終。

張茂在知道這件事後,對這位嫂嫂的娘家兄弟隻覺厭惡至極,連帶着對整個涼州賈氏的印象都很不好。

若幹年後張茂掌權涼州,第一個整治的,就是憑借裙帶關系作威作福的賈摹!當然,這是後話了。

不管如今賈家如何雞飛狗跳。張府門前卻是張燈結彩,高朋滿座。

新人禮成後,新娘被請進了青廬,張寔的嬸嬸與姐姐在裡面陪着新娘。張寔在外與諸人行酒。

裴憬的腦門雖說一開始流了點血,但止血後可以看出隻是擦破了一層皮。

他命長河拿白粉給他蓋了,又叮囑從裴家跟來的仆役不得多嘴,便樂呵呵地出去給新郎擋酒去了。

長河無奈,他知道裴憬講義氣,既不想讓裴府的人擔心自己,又怕張家被牽累,甯願自己拿粉遮掩過去。

裴憬自以為瞞得緊,然而跟他出去的小厮除長河外,皆是郭老夫人的人。他這裡剛剛被打,那裡就有人溜回去報信了。

小郭氏在老夫人處聽說裴憬頭上被打破了皮,擔心不已,立時想派人接他回來,卻被老夫人制止了。

就聽郭老夫人緩緩道:“阿憬癡頑,卻仁義。張家小郎知明,卻孤勇。阿憬想要收服他,唯倚仗誠心罷了。這一木棍可謂惠而不費,你又何須多嘴?”

小郭氏不懂老夫人說的這些彎彎繞繞,但她知道婆母見識比她高,聽婆母的準沒錯。隻好掩下焦慮,靜待裴憬歸府。

張家大郎的婚禮,裴妍無緣參加,但一直關注着,聽說他哥在婚禮上被打破了頭,特地去看了看他,驚詫道:“阿兄這傷是迎親時弄的?怎麼張大哥成親跟打仗似的?”

裴憬笑笑沒有解釋。

張茂卻覺得慚愧萬分,自己這個陪讀真是太不稱職了,居然累得主家受傷。于是侍奉起裴憬來越發恭謹。

安定張氏與涼州賈氏在洛陽都算不得高門大戶,因此成親時發生的那點鬧劇并未在世家圈裡鬧開來。

但是賈谧還是從自家派去觀禮的仆婦那裡知道了賈摹打傷裴憬的事。

賈谧又将此事告訴了韓芷,兄妹倆相對而坐,一時都很氣悶。

賈谧本想借涼州賈氏與張家交好,韓芷則想借機與張茂沾親。說白了,兄妹倆都是為了張家才跟涼州賈家來往的,不料他們的一番好意,卻助漲了賈摹的氣焰,間接導緻裴憬被打、張家受辱。

賈谧還好,本來他就看不上安定張氏,隻是本着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借機賣個好罷了,不成也沒關系。

韓芷卻氣得要死,把賈摹那個蠢貨罵得狗血淋頭。最後還是氣不過,派人尋了幾個遊俠兒,趁賈摹溜出府閑逛時,借機暴打了他一頓。吓得這個浪蕩子以為自己遭了裴家報複,連養傷都顧不得,連夜逃回了涼州,也算是間接為裴憬報了一棍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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